晚间,安陵容在寝殿内醒来,宝娟听到动静,忙奔上前来道:“娘娘,您觉得如何了?腹中可还有不适之处?”
安陵容散着乌黑长发,扶着腰缓缓从床榻上坐起身,道:“扶我下床走走,躺着实在难受。”
宝娟服侍她起身,扶她在外间走了走,待她走累了,便将人扶到软塌上坐下。
安陵容略缓了缓神色,方见宝娟在抹泪,不由奇道:“宝娟,你这是怎么了?”
宝娟一边抹眼泪,一边道:“娘娘,奴婢以前总觉得您怀了小阿哥是好事,可如今您吃不好、睡不好,还被人妒忌有孕出手暗害,奴婢实在心疼您……”
安陵容唇边荡起一抹暖暖笑意,朝她伸出手,安慰道:“宝娟,我知这次千喜行刺的事惊到你了,但你看,我如今不是没事了吗?裴蕴也只说是受惊罢了。”
“可我们从前,哪怕您没有身孕,日子过的也是不错的。”
宝娟仍是哭泣道。
心中忽就想起了小贵子等人还未来到娘娘身旁时的从前时光了,那时总是她一人陪着娘娘,无论雨晴,无论风雪,娘娘也最喜她陪着……哪怕她不力大无穷、哪怕她不更得苏公公青眼……如今娘娘有孕了,她们的日子虽说有指望了,可娘娘身边的危险却也开始层出不穷了……
宝娟分不清哪种生活更好更值得她期待,只是想起今日千喜手中刀刃欲加诸于娘娘之身时,她的无力,心中莫名便升起一股颓丧,哭的也越发凶了。
正如从前的宝娟了解自己,安陵容也了解宝娟的一颦一笑,知她是在委屈自己遇刺时的无力,以及地位受到小贵子等人的威胁,所以伤心。
于是拿起帕子,轻轻为她拭了拭眼泪,才温声道:“宝娟,其实莺儿、菊青也好,落雪、香兰也罢,哪怕小贵子、小栋子他们,你们在我心中的情分都是一样的,我并不曾因为你们谁更聪慧几分、更有用几分,便心生欢喜;也不曾因为你们谁更笨拙几分、更武艺平平几分,就心生不耐,正如我的欢喜是你们的欢喜一般,你们的欢喜也皆是我的心中所愿。
所以,有什么可伤心的呢?从前你几多辛苦,如今宫里人多了,有大家陪着你一起笑闹,不是更好吗?”
“娘娘……”
宝娟伏在她膝上,呜咽了一会儿,心中弥漫着此生最畅快淋漓的动容以及欢喜,却口笨拙舌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对娘娘的憧憬和喜爱。
以及更不懂,如此对她们真诚以待的娘娘,那个杀千刀的千喜,如何对娘娘竟也下得了手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