存菊堂,方跟随皇帝回宫的温实初焦急地等在殿中,待沈眉庄回来告知他甄嬛小产的准确消息,方痛悔不已道:“是微臣无能,光顾着在太医院追逐名利,没有好好保护好小主。”
沈眉庄最是见不得他这副软弱模样,闻言不由斥道:“堂堂一个大男人,伤心有什么用!
别人若存了心要害她,你一个太医又有什么用!”
“还是微臣无能。”
温实初仍是懊悔不休道。
沈眉庄这会儿倒是彻底冷静下来,道:“此时此刻,你也不便去碎玉轩,一则惹嬛儿伤心,二则嬛儿的胎终究不是你担待的,你去了也不方便。
你若真有心帮她,不如去仔细查看一下,她这些日子,所用安胎药的方子和药渣,看看是否有什么差错,其实我总有些不安心,看年妃那日的情形,根本没有丁点儿冲着龙胎去的样子,却是嬛儿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出现小产征兆之事,倒很有些蹊跷。”
“小主嘱托,微臣记得了。”
待他要离去时,沈眉庄却又妥善地交代了一句道,“这些事先不要告诉甄家,我怕两位老人家受不了。”
温实初这才反应过来道:“小主思虑周全,微臣知道。”
年世兰方被惩处,年羹尧请安的“加急”
折子便一日接着一日地送进了养心殿,加之有一日年世兰在自己宫中罚跪时昏倒,皇帝多方思虑之下,便又下旨命年妃在养好身子之前免了跪罚。
碎玉轩。
安陵容带着香兰上门探望甄嬛,小允子远远见了,忙机灵地去唤崔槿汐出来接待。
“哎呀,贵妃娘娘,您怎么来了?昨日听莺儿姑娘说您旧疾复,还卧榻呢,怎能亲自过来探我们小主?”
崔槿汐出得殿来,见到安陵容亲自上门,忙担忧地迎上去道。
“无妨,姐姐呢?”
“我们小主昨夜没睡好,现下正在屋里头睡着呢。”
安陵容望着殿门轻轻叹了口气,道:“本宫进去瞧瞧。”
“是,贵妃娘娘。”
崔槿汐领着安陵容进殿,待拨开纱帐,却见甄嬛已然起身,拥被握着一个红色的肚兜正在默默垂泪。
“小主醒了?”
崔槿汐见状,忙奔过去道:“小主,你身子还虚,这样坐着,仔细腰疼啊。”
“我现在哪怕痛彻心扉,都觉得是我应该承受的,我每日都在痛悔,那日我在年妃宫中,为何不能向她屈膝求饶,我为何要如此强硬,不肯服输,我若肯求她,我或许还能保住我的孩子。”
她说着缓缓抬眸,却见陵容站在纱帐处一脸痛惜地望着她。
甄嬛忍不住便悲从中来,水眸噙着未绝的泪意朝她唤了句:“陵容。”
安陵容走近她榻边,缓缓将人拥入了怀中,方道:“姐姐,不是你的错,就算你肯低头,年妃她当时也未必肯轻易放过你。”
“我为何要得宠,我若是默默无闻,年妃就不会嫉恨我,不会置我于死地,陵容,年妃纵然该千刀万剐不足泄愤,可是我呢,我何尝不是大错特错。”
甄嬛伏在安陵容肩上,入魔般地道。
“姐姐,世上没有受辱受害之人还要回头反思己行己过的道理。
姐姐便是圣人,也不该如此鞭笞自己的心。
说到底,还是陵容无能,哪怕身处贵妃高位,依旧不能保住姐姐此生的周全无虞。”
安陵容喃喃道。
……直到甄嬛重新入睡,安陵容又守了许久,方带着香兰离去。
途经一处小花园,几株茉莉树上,纯白色的茉莉开得正绚烂,惹得安陵容不由止步,抬手轻抚道,“黄粱梦,未觉枕,几经秋……自古男子能叹英雄骨冷,清泪不能收,可女子呢?呵呵,平生杂念,由子到夫,由痴到怨,何苦来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