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钟玉身子难受,文喜看着心疼,就向张太医学了几招按摩的手法,此刻主仆两人一个穿着单薄的寝衣平躺在床榻上,一个坐在及膝高的凳子上为床榻之上的人按摩。
楼钟玉舒服的连脚趾都卷起来,半眯着眼一脸餍足,约摸过了两盏茶的功夫,楼钟玉叫停住文喜。
“师秦那边东西可送去了?”
文喜点头,声音平静,可仔细听着便能感觉到其中的颤动,只可惜楼钟玉没有察觉。
“今日去了绘珍阁才知道李画师已经出宫,奴才只好把主子赏赐的物件托人送去宫外。”
楼钟玉没什么反应:“这样啊,宫外是什么样子的?”
楼钟玉眼里展现出憧憬,文喜回想着,他自小进宫,当太监的时候不过七岁,记忆中只能依稀记得街上的热闹。
“街上热闹,街道两侧都是商贩,卖饼子,卖糖葫芦,人流如川,还记得入宫前的时候娘亲给奴才买了一串糖葫芦,那是奴才第一次吃,奴才从没吃过那样甜那样好吃的东西。”
文喜声音哽住,就是因为这串糖葫芦,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净身房里,成为无根之人,成为这皇城里最下贱卑微的存在。
那串糖葫芦或许是一个母亲与自己孩子斩断亲缘的最后补偿。
楼钟玉能体会到文喜的感受,与亲人分离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,寄人篱下总是少了几分骨气的,文喜比他更惨,身上还残缺了些,不过文喜比他坚强,若是互换位置,楼钟玉知道自己根本活不过长大。
楼钟玉侧过身撑着后脑勺安慰:“文喜你已经很厉害了,若是我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,肯定活不下去的,你很坚强。”
“不像我每次被人欺负了之后,只会一个人悄悄躲起来哭鼻子。”
大伯家里小,家里还有一个妹妹,他没地方住,只能睡沙发上,每次等着所有人回房睡觉,他把茶几上的茶水倒了,沙发上乱丢的毛巾玩偶收拾起来,才能睡觉,早上还要起的比大伯一家人早,否则大伯伯母妹妹起床没地方坐,还可能收获伯母一个白眼。
被欺负了也不敢吭声,没人管他,他不敢在客厅哭,就躲在厕所里小声的哭,可是厕所是一个承载他最多不好回忆的地方,可悲的是那一刻只有厕所是他仅有的私密空间。
文喜一愣,据他所知主子是前朝楼尚书的幼子,在楼府没有被抄家的时候,可谓是受尽宠爱,这是人尽皆知的事,怎么会有人欺负主子?
难道楼大人爱子的表现皆是表演给外人看的?
不过文喜不敢发问,只因圣上圣旨,提及楼家便是祸及三族的大罪,虽然和家中断了联系,可文喜依旧不想惹祸上身。
况且主子现在的性子开朗活泼,也更好些。
“事情都过去了,现在主子有圣上庇佑,没有人再敢欺负主子了。”
楼钟玉吸吸鼻子:“谁说的,那个玫贵人就老喜欢欺负我,还有皇后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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