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他年长钱度两岁有余,可兜儿里连根毛都掏不出来,有时候倒是能掏出来,微微卷着的。
人比人气死人啊,还是有个好爷爷来的强!
三人把桌子搬近些,围着坐下,就等铜锅水开。
这会儿没有什么微辣,番茄,骨汤乱七八糟的锅底,就是白水,放点葱段姜片。
那句话怎么说来着,吃火锅吃的就是这口二八酱。
二成芝麻酱八成花生酱,豆腐乳香菜葱沫搞里头,裹满鲜肉片,那叫一个香。
电视机里放着这时候的新闻联播,拢共也就十分钟,完了就是专题节目,最后才是电影播放。
仨人等铜锅冒泡的时候,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十六寸的电视屏幕。
这会儿哪怕是新闻联播,也是老百姓喜欢看的,甚至胜过后面播放的电影。
毕竟通过眼前这个小壳子,就能在家足不出户了解千里之外的事。
刚开始接触总觉得不可思议,每天就等着这时间段呢。
钱度看的也很认真,毕竟眼前的一切,在上辈子对他来说太远太远,看什么都很新奇。
“水开了咱边吃边看,那什么,要不先走一个?”
“先走一个!
这酒我也馋的不得了,我爹就是扣,平常一点不给我们喝,要是偷喝现少了,以前那耳刮子直接就上来了。”
“都这么过来的,来来来,碰一个。”
纯粮酿的红星二锅头,五十三度,真挺好喝的。
铜锅一圈的水蒸气不断翻腾上涌,仨人夹着肉片往里放,如果不是觉着老周家对自己图谋不轨,钱度还真觉着这俩人不错,是个能处的。
如果自己猜的对,他不相信这俩人不知情。
酒只有多半瓶,估摸着有个六两,一人来个几杯就没了,吃火锅也急头白脸的,肉下的度极快。
酒足饭饱,两盘白菜萝卜也没剩下,时间也才到七点四十,电影地道战刚刚放个序幕。
周大帆舒坦的靠在椅子上,喝的也最多,晕晕的道:“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大抱负,就想每天有口肉吃,有口小酒喝,最好再娶个好看的小娘们儿,生个大胖小子。”
“钱度你听了也别笑话我,自打前几年回城,我是高考也试过了,可这脑子真不是那块料,我妈的工作让给我姐了,我哥呢,自己运气好也争气,靠自己找门路进了厂,临时工去年又转成了正式工,这马上又要结婚了。”
“我呢,嗝。”
“帆子,你喝醉了。”
周大林拦了拦他,自家弟弟自己门清,他也醉醺醺的,可酒量好一些,就怕这货嘴秃噜说什么不该说的话。
可周大帆那随他愿,晃着手继续道。
“我没醉,就是今儿个高兴,跟钱度牢骚,我呢,家里托关系拜了个老师傅学打家具,可三年不出师啊,三年!
老头子对我不错,每个月十五块钱工资,最后都得交家里,寻常过节过年送点东西什么的,钱都得跟爹妈要,我今年十九马上二十岁了,窝囊啊!”
“钱度,我有时候真羡慕你,真的,你看你一个人”
“帆子!”
周大林声音大了大,果断拦住了自家弟弟,他觉着再让他说下去指定要坏菜了。
转头又看向钱度:“钱度,我看时间也不早了,就先扶他回去了。”
“成,我看大帆哥也醉了,你们慢点。”
钱度起身扶着要送,周大林推道:“伱就别出去送了,几步路的事儿。”
钱度最后还是送他们到了门外,等进隔壁才关门上保险。
他也有些晕,原主身子没喝过酒,头一次喝哪怕一杯也适应不了,全靠精神压着。
回到屋,看着桌上一片狼藉,顿了两秒,早晚都得收拾,趁着有心劲儿还是收拾的好。
同时心里也回想着刚才的画面,这周大帆代表的不是他一个人,是现在很多人的缩影。
“每天有肉吃,有小酒喝,还老婆孩子热炕头,这那叫没出息啊,放四十年后,恐怕是每一个老爷们儿最大的愿望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