宅老没想到对方看都不看书,反倒逼问起自己来,一时间慌了手脚:“老仆不知……”
陈尧咨摇了摇头,换成另外一户权贵的宅老,定不至于如此失态,刘家终究是德不配位,平日里看不出来,一出事就原形毕露,摆了摆手:“带下去!
好好审问!”
“直阁!
直阁!”
宅老惊惶着被拖了下去,刑房内众人的注意力则集中到陈尧咨手中的信件上。
由于狄进的请求,陈尧咨让推官吕安道,判官王博洋,一起看过了第一封信件,也见证了第二封信件并未拆过。
吕安道并不奇怪,那位判官王博洋却极为好奇,什么时候不好说话的陈大府,会对一位士子的意见如此重视了?
答案很快揭晓。
“既然如狄仕林所言,三日之内,真有人将案子与这部公案联系到一起,那老夫就看一看,他第二封信件里,到底写了什么!”
陈尧咨从年轻时就是急性子,至今也未能改变,此时稍作展示,就有几分迫不及待地取出信件,读了个开头,浓眉就扬起:“蓄谋已久,假托公案?”
公孙策赶忙凑过来。
狄进的话语很直接,先是开篇明义:“学生以为,此案凶手定然在近几日看过前唐苏无名的探案传奇,但杀死刘崇班,却非因为此书,而是蓄谋已久,假托公案!”
“陈直阁定然记得,学生那日所言的‘造作伤’,刻意伤害自己,用来污蔑他人,刘崇班之死亦是同理。”
“通奸的妇人,毒哑的女儿,铁钉入颅的凶残手段,凶手处处模仿细节,好似生怕不知,这是照着公案话本的情节杀人,尤为造作!”
“在话本里,苏无名已然堪破真相,令贼人无所遁形,如今的凶手费尽心思模仿作案,所求的只能是打一个时间差,奢望衙门暂时无人读过此书,先行脱罪,日后逍遥。”
“然此书出自学生之手,学生与刘崇班此前的冲突并非隐秘,凶手难道就不担心,学生现案件关联,一语道破玄机?”
“痴愚之人,不会通读话本,通读话本者,不会如此痴愚!”
“依学生之见,凶手早有杀心,万事已备,偶得此书,受苏无名探案之举震慑,担心恶举败露,又报以侥幸之心,特以此法扰乱刑断!”
“故而凶手绝非使用书中之法杀人,而是欲利用此书,来嫁祸他人,妄图脱罪!”
“所幸此书学生未有售卖盈利之念,只作三两好友间的赠予,读者寥寥,不知案件的详情,凶手想要嫁祸,就必须促使此书为府衙所知。”
“故而三日之内,若有人迫不及待,将书中的公案与现实的罪案联系到一起,以上推测就有了立足之证!”
“提供线索者,或为真凶,或是被真凶迷惑!”
“盼府衙破案,为公案正名!
为千古以来,孜孜不倦追求真相者正名!”
看完第二封信,陈尧咨抚须赞叹:“不愧是狄仕林!”
公孙策则迅面红耳赤,俊美的面容上满是羞愤与不甘:“我居然中计了?”
他的推理确实错漏了关键的一点,这部公案的原作者!
由于读者稀少,很难在短时间内将这两者产生关联,公孙策属于适逢其会,纯属巧合,但与刘从广产生过矛盾的狄进,却是有极大可能被牵连到案件里面来的……
到时候他一出面,只要一听案件的来龙去脉,岂会不知道手法动机?那一切不就全部暴露了么?
所以公案情节是幌子,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让人联想到这部,按照上面的手法破案,那反倒落入了凶手的算计之中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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