罢了,今日能活着就已是万幸。
云峥走后,室内只我与谢沉二人,我转向谢沉道谢道:“若非谢相及时赶到,恐怕我此刻已命丧黄泉……”
谢沉声音缓低,“不……”
也不知是要客气地说一句“不必谢”
、“不敢当”
之类,还是谢沉不信我的说辞,不信云峥真要毒杀我这事。
一声“不”
字终是没个下文,微一顿后,谢沉向我拱手恭声道:“微臣送王妃回云凉殿。”
那敢情好,有谢沉护送,省得路上被云峥截住,再有性命之忧。
我向谢沉再一道谢后,就要走时,谢沉却驻足不动,似是欲言又止的,目光落在我鬓发处,手微微抬起却又落下。
我突然意识到我先前与云峥那般纠缠,必是弄得自己衣发凌乱了。
就暂不急着走,我顺着谢沉的目光,手抚上鬓发,见果然有支流苏簪松滑将落。
我将簪子插回发髻,捋了捋松散的发丝,又要整理衣裳时,手刚搭上衣襟,身前的谢沉就已背转过身去。
其时已是暮色沉沉,静白室门窗格影透着一束束最后的日光,淡白淡金的颜色,光束里打旋着的尘埃无声飞舞,静得很,似是暮时静寂的海面,只有我整理衣裳时窸窸窣窣的柔软声响,和衣裙环佩偶然碰撞发出的叮铃脆声。
细碎的声响与淡金色的暮光中,门前谢沉身形静伫如山,似是海边的一尊石像,纵是风吹日晒,也是岿然不动,在天长地久的磋磨下终至崩溃之日时,也只会在原地默然碎裂,裂为一地碎石。
直到我理好衣发,唤一声“谢相”
,谢沉方才侧转过身,垂着眼眸道:"王妃。
"
我道:“这就走吧,有劳谢相。”
谢沉“是”
了一声,步伐略迟我半步,侧走在我半个身子后,随我走出了静白室。
在回云凉殿的路上,谢沉始终静默不语,使我忍不住主动问了一声,“谢相不问我话吗?”
谢沉道:“微臣信王妃清白无辜。”
我注意到谢沉话中没有萧绎,仅是没提而已,还是另有他意?
我心中一揪,将步伐放缓,并凝看着谢沉问道:“谢相……不信晋王吗?”
将暗的天色中,谢沉步子微一停滞,向我一揖道:“臣不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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