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瑞安一颗心都紧紧提起,连呼吸都竭力放到最轻,生怕被人看出端倪。
“陆瑞安,你不喜欢我我无所谓,但讨厌我不需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吧?”
借着卧室里传出的灯光,祁扬看清了躺在沙发上装睡的人身上盖着的完全不足以御寒的薄被,气不打一处来,压着嗓子恼道,“宁愿自己睡客厅也不肯来卧室叫我,你就这么恨不得赶紧离婚?”
手指紧紧攥着被子,陆瑞安睫毛颤得厉害,心口的酸涩汹涌而出,逼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,他委屈地想:“明明是你不喜欢我。”
可是他脑子里乱得要命,只听出来祁扬的愤怒,还习惯性地同从前一样不愿意火上浇油,沉默以对任凭对方倾倒怒意直到烈焰自然熄灭,对自我的保护机制让他索性装睡到底。
怎料他的不回应和拙劣演技反倒成了点燃祁扬的最后一把柴火。
“陆瑞安,你好样的。”
祁扬冷笑一声,“现在连看都懒得看我了,好、很好、好得很!”
祁扬不再停留,后退几步,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卧室,但他没有关门,卧室里的光洒在门口,在陆瑞安的眼皮上落上一点。
陆瑞安缓缓睁开眼,听着卧室里传来的声响,望着客厅的吊灯,茫然地想: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?
滚轮在木地板上滑行的声音响起,从卧室里出来,陆瑞安连忙又闭上了眼,听出是祁扬拖着行李箱到了门口。
“你不用这么委屈睡客厅给我看,虽然这房子写的是我们俩的名字,但你放心,我不会抢。”
祁扬驻足在门口,声音冷冽,“我不在这里碍你的眼。”
他回头望着沙发上的陆瑞安,但沙发靠背阻隔了他的视线,他只能勉强看到靠在扶手上的一个发尖。
“陆老师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民政局拿离婚证什么时候联系我,我随时奉陪。”
祁扬推开大门,动作顿了顿,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沙发的方向,抬手不作声打开了暖气的开关。
可他始终没能得到沙发上的人一丝半缕的注意,重重摔上了门。
陆瑞安捂着痉挛的胃缓缓蜷缩起来身体,却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,他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噩梦,是他五年前开始就惴惴不安做过无数次的噩梦,时至如今,终于发生,他没有力气、也没有理由去阻拦。
祁扬在楼下的花坛边上蹲着抽了二十分钟的烟。
行李箱立在他身旁,他抬着脸,望着楼上某一户黑漆漆的窗。
太久没有碰过烟,辛辣刺激的烟气呛得他心口发疼,咳嗽不已,但他还是固执地一支接一支地抽着,好像非得要把这盒过期的烟抽干净了才罢休。
那扇窗始终没有亮起过,就像那人总是沉默地消极应对他的不甘、愤怒或抱怨,让他无计可施又无可奈何。
他以一个玩笑般的求婚,仗着陆瑞安性格好、不会拒绝,霸道地占有了对方五年的时间,现在由他主动提出来离婚,陆瑞安应该很高兴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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