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谁也不可能是给他的。
赵政呼吸一滞,勉强压下心里陡然升起来的刺痛和烦闷,推了董慈一把,问道,“你刚刚在想什么。”
“想你呗。”
董慈被赵小政从崇拜仰慕的滔滔江河里捞出来,魂也跟着回来了,忙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,活动了下发麻的脊背,心有余悸,心道有关始皇帝陛下的一切是不能随便回想的,想得太多,她会发疯的。
想你呗。
如此简单的三个字,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。
赵政心里翻滚的情绪还未压下去,从旁边陡然又升起一股甜蜜松快来,半是冰半是火,纠缠胶着毁天灭地,烧得他喉咙发干,狼狈之极。
到底是谁?谁拿走了这一份情深。
董慈见赵政的茶杯空了,忙又给他续了一杯,赵政端起来一口喝干了,克制地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,眼里暗沉的火光一闪而过,看着董慈问,“你说我少年英俊气度不凡,比之你心心念念的那位嫪毐兄,如何?”
董慈闻言眉毛鼻子都挤在了一起,忍不住十分失礼的翻了两个白眼,难以忍受得脸都扭曲了,“你怎么能把自己跟他放在一起,他给你提鞋都不配!”
董慈的表情不似不作假,她也不是会对他说谎的那个人……
心里那股甜劲陡然就高涨了许多,有压倒一切理智破空而出的架势,赵政闷咳了一声,又问道,“那你认识……或者是见过比我还气度不凡的人么?”
当然没有了!
古往今来,论手腕,论人格,论功绩,谁比得上秦始皇,董慈想也不想就答道,“当然没有了!
上下几千年,这世上有谁能比得过你!”
赵政:“…………”
过了头基本不可信的夸赞也是夸赞,尤其她恭维得语气笃定掷地有声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神仙下凡了。
她这样简直不能让人好好说话。
跟一个嘴里抹了蜜又特别真诚的女人沟通,需要很大的自制力和毅力,赵政觉得自己不能再接着问了,这样只会让他更难堪狼狈。
虽然她的态度不似作假,但无论从哪方面来看,都是不合情理的,他要是相信,那就蠢透了。
赵政心里涌动的那股热意又凉了一些,连同那些莫名的烦躁和刺痛一起占时蛰伏了下来,没关系,以后日子还长,十年几十年乃至百年,他有的是时间,总有一天,他会知道的。
赵政长长缓缓的舒了口气,见董慈将盒子盖起来,就随便找了个话头,转移心神道,“你不是很心疼银钱么,怎么今日又撒了这么多。”
董慈觉得赵政今天有点怪怪的,话好像有点多。
不过少年这几日似乎就没怎么正常过,董慈就没放在心上,闻言咧嘴笑了笑道,“钱不就是用来花的,给公子花也不亏,嘿嘿,有钱难买我乐意。”
赵政:“……”
跟傻的人呆久了,他莫不是也沾染上了傻气不成,听什么都不正常了,赵政勉强压下又要浮动起来的心绪,敲了敲案几警告道,“倒茶,哪里来这么多话,呱噪。”
董慈被噎了一下,心说不是始皇大大您问,我才答的么?我认认真真答了,倒嫌我呱噪了。
董慈也只敢在心里诽腹两句,规规矩矩倒了茶,见赵政喝了,这才憋声憋气地嘟囔了两声,“别人英雄救美还得以身相许呢,你还骂我。”
对你的好都被狗肚子吃啦!
董慈话出口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,好险把最后一句压了回去,心说她这就是给惯的,这才没几天,就无法无天了!
董慈忙飞快地看了赵政一眼,见赵政脸色不太好,忙撑着矮几要爬起来,有些惴惴不安,心说今天这顿饭怎么感觉很不妙啊,“公……子,我还是去和兴平他们一处吃好了。”
英雄救美什么意思,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,赵政自然知道。
赵政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。
他今日有好几次都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。
就如同现在。
高兴没有高兴的理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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