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这脸蛋太过漂亮,狂蜂浪蝶走了一批又一批,她不甘其扰,后来干脆便带着蝶形的面具示人,再不露真面目,又总自称已有道侣,便有人称其为“蝶夫人”
。
蝶夫人挖了犀角,收了兽身,到得藏身的洞府,设下阵法后,便小心翼翼地从须弥境将凌渊的身体取了出来。
这么多年,凭着她四处历险得来的战利品,他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容貌。
多年不见阳光,重新长得的肌肤几乎可与傅灵佩媲美,洁白如玉,面孔如刀削斧凿,四肢修长匀称,初初一看去,比之从前更夺目绮丽。
傅灵佩痴痴地看了一会,在尤妙的催促下,重新将犀角取出,白光乍起,这犀角沉浮一瞬,便消失在了原处。
这些年来,他吸收这天材地宝吸收得越来越快,随着血肉骨骼肌肤的完好,体温开始回升,胸膛内的心脏跳跃有力,傅灵佩只觉得许是下一刻,凌渊便会醒来。
额角的一处肌肤,彻底长好。
如此一来,这具身体已经修复完全,再无一处疏漏。
傅灵佩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,生怕错过丁一醒来的一幕。
一日,两日……
半月过去。
一月过去。
她几乎将自己坐成了望夫石,可丁一仍然翘着嘴角,做着美梦,似乎沉浸在甜蜜的梦想里,不肯醒转。
傅灵佩终于崩溃地落下泪来。
腹间的伤口已经长好,可痛意婉转缠绵,连着这百年的孤独和凄创,向她袭来。
被妖兽几乎咬断腰肢的时候,她没哭;被人反水背后暗算几乎殒命,她没哭;被过去甜蜜的记忆和现实孤独的近况折磨,她没哭。
这百年来,傅灵佩抱着一个不知何时能到头的噩梦,在以为噩梦得醒而未醒的现在,她哭了。
尤妙叹了口气,这些年里,也唯有她是无时无刻不陪在傅灵佩身边的。
云昬界物资再丰饶,又哪里有这般多的天材地宝?各个修士都是善斗的高手,但凡碰到珍贵些的物品,总有无数豺狼环伺,每一件被丁一用来吸收的,可都是傅灵佩拿命去拼的。
这些年里,她逃过多少致命的危机?
如今眼看,这煎熬到头了,没料到丁一还是未醒来。
这一口气拖长了,人就立不住了。
她想说“节哀”
,又觉得不妥。
明明指下的肌肤有温度,心脏在跳动,可为什么不醒来?
傅灵佩眼眶发热,泪一滴滴涓滴落在丁一□□的肌肤上,带着滚烫的温度,几乎要将人灼伤。
这暗暗长夜漫长得几乎看不到头。
不过百年,她就觉得人都要熬老了。
每一个辗转反侧的黑夜里,每一个危机四伏命悬一线的时刻,曾经那些甜蜜便仿佛裹着浓厚的毒液,将她一点点侵蚀,所以她出手越来越狠厉,如每一个云昬界的修者。
“丫头,这话你肯定不爱听,可妙儿也得说。
如今他不过是个活死人,你要等到何时?天涯何处无芳草,那个叫白易的儒生这么多年追在你屁股后头跑,长得也还算俊俏,不如也委屈些将就将就吧。”
“将就?”
傅灵佩抬眼,揭下面具的脸尤为苍白,她按住隐痛的胸口,“便是我想,这心又如何将就得了?”
小白人耸了耸肩,玉石无心,她对这些人修的情情爱爱不甚了了,不过每逢看到这些要死要活的人修,就恨不得一巴掌将其拍醒。
“白易……是,谁?”
一道沙哑粗粝得几乎能磨破耳膜的声音在洞穴里响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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