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吕正甫听了管事的一番话,气恼不已:“我那寿儿的眼光真是拙得很!
非挑这种女子出来……教我们吕家怎么迎娶嘛!
真不怕祖宗蒙羞也!”
“要不,劝劝公子,写个退婚书算了。”
管事劝谏道。
吕正甫斜乜着眼珠:“这是什么话!
寿儿一心想要迎娶这女子,也不能伤了他的心。”
“那奴才就不知该当如何了。”
吕正甫拿起折扇,在手里晃了晃,思忖半晌,突然灵光一现,便拿扇把一敲脑袋:“干脆这样吧!
咱吕家只和她家明说娶妻,待那女人进门了,只纳为妾,如何?”
“如果她们告官……”
“告官?”
吕正甫开怀大笑起来,“量她们不敢!
这母女俩若真有此般虎胆,只消我本人给知县写封密信、通个关节就可,算什么难事?只要寿儿同意,一切都好说!”
管事退了出去,便问了吕公子纳妾之事。
吕公子急忙说:“但凡能得了这个美人,不论为妻为妾都使得!”
管事听得这话,心里就踏实不少,回禀了老爷,即差人赍了喜帖,前去卓家迎亲。
卓冷屏捧着一面铜镜,端坐在炕前。
镜子这物件的独特光泽她从来没有见过。
她惊讶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,直直地看着那一双云淡风轻的娥眉,还有那两只的确能令人入迷的眼睛。
可惜穷困已久,加之未施粉黛,显得脸色枯黄瘦弱。
她随即瞄了一眼桌上的胭脂盒,轻轻地拿过来,生怕这盒胭脂因为她手一抖而掉到地上去。
启开盒子,一股浓香味顿时扑面而来,几乎让她一阵眩晕。
她的脸色飞红起来,像个不成熟的小姑娘,兴奋地对着镜子朝脸上抹了抹。
她感觉这胭脂凉凉的,如同从天而降的一滴抚慰心灵的露珠。
她的眼角逐渐湿润,她在恍惚之中才发现,自己也配拥有这种在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权利了。
她拿出了一根细如针线的玉簪,将松散的青发微微盘起,最后再照一遍镜子,见脸颊红润、肤白若雪,嘴唇上一点鲜艳的胭脂衬得面容愈加清丽。
她激动万分,都不舍得离开半步,怔怔地发起呆。
“新娘子呢?吕家迎亲来了!”
可屋外喧杂的声音还是在拼命催促着她,催促她见那个不愿嫁给的丈夫。
“老身带着女儿出来了!”
张老媪一边笑迎着来递喜帖的管事,一面拉着女儿的手,走将过去。
“少爷在哪儿?不是说迎亲……”
“什么?”
管事满是一副费解的神色。
“少爷在家等着呢,只管由我给你们引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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