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的声音渐渐变大,也渐渐从含着欣喜开始透着绝望,没有一个妃子上前迎接,皇后慢慢觉得悲哀漫上,那是她的丈夫,那是曾倾心恋慕过的人,也是,曾恨得不得了的人!
现在,他就躺在里面,也许很快就要咽气,那种恨开始慢慢消失。
皇后声音开始哽咽:“我,我要见陛下,见陛下!”
吴淑妃总算站起,上前去扶皇后:“娘娘,您哀伤过度,还请……”
不等吴淑妃说完话,皇后已经把吴淑妃推开,看着那道紧闭的门,眼里的泪终于落下:“我要见陛下!”
玉琳在那看着皇后所为,心中不知怎的漫上悲哀,这些事,是爱是恨,还是爱恨纠缠,真是想不通理不清。
所有在场的妃子里面,或者,也只有皇后能对天子有几分真情了!
“你听,我就要死了,她们还是各自都有各自的打算!”
皇帝靠在枕上,唇边有没干的血迹。
吴王看着兄长,此刻才觉得兄长变的虚弱,不再是当初两兄弟携手,得到天下的时候!
“阿兄……”
吴王并没说完话,眼看着皇帝,再多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皇帝咳嗽几声,身边的内侍过来接着皇帝咳出的痰。
皇帝闭上眼,吴王担心地伸出手去,皇帝已经睁开眼:“这些日子,把政事都放下的日子,我很轻松,很轻松。
然后常常想起当年,我曾以为,她那样的爱恋着我。
可现在我想起的,竟是我们曾有过的争吵,”
那个她,是远在青唐的人吧?吴王心中掠过叹息,过往藏在心里,被记忆一次次美化,美化到最后,全天下所有的人都比不上她了,可这又如何呢?这种自己骗自己的日子就要结束了,是不是就能换来永久的安宁?
皇帝久久沉默,内侍已经走进来:“陛下,皇后娘娘来了,要见您!”
皇后?这两个字此刻竟有些陌生,皇帝的眼里闪烁不定,内侍见状打算出去,皇帝已经轻声道:“让她进来吧,时候已经不多了!”
已经不多了,这让吴王心中升起不祥之兆,天子,人称万岁,可是毕竟人不能真的活到万岁。
内侍走出门,乐安公主已经到来,正在那劝慰皇后,皇后却状似疯癫,听不进任何劝说,这让乐安公主有些无所适从。
内侍快步上前,一年前,皇后还不是这样的,当时,她是怎样的雍容华贵,一副天下母的气派,此刻,却像没了魂,全由本能支配一样。
“陛下请娘娘进去!”
内侍的话让皇后的眼变的清明些,接着皇后推开乐安公主,乐安公主追了一步:“母后,儿……”
“公主,陛下并没传召您,您还是在这等候!”
内侍的声音依旧恭敬,可乐安公主只觉得心中焦躁不安,父皇一旦驾崩,弟弟登基,秦国公主辅政,自己的日子,只怕并不好过。
所谓公主的尊荣,是要靠很多东西撑起的。
乐安公主在胡思乱想,手已被玉琳轻轻握住,乐安公主有些艰难地抬头,玉琳轻声道:“安心等待吧!”
想别的已经于事无补,只有安心等待一途,乐安公主想要长长地出一口气,可是出来的,却是泪。
那泪一滴滴落在前襟上,这个曾经那么骄傲的公主,此刻和原来已经不一样了!
“陛下!”
皇后踏进殿内,看到的是暗黄色床帐中躺着的皇帝,数月不见,皇帝显得十分虚弱,到处飞扬的龙,更衬的皇帝虚弱无比。
“你来了,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!”
皇帝并没让屋里的人回避,吴王就坐在皇帝床边,这让皇后心中的怨开始浓起来:“我和陛下,二十多年的夫妻,到头来,连此时此刻,陛下也不肯单独见我!”
“夫妻?夫妻吗?”
皇帝像听到最好笑的话一样笑起来,接着引起一阵咳嗽,内侍忙拿帕子把皇帝的痰接掉。
皇后走到皇帝面前,直视自己的丈夫:“是啊,陛下要的,从来都不是妻子,而是皇后!”
皇帝的妻子是皇后,这是众人皆知的,可是于皇帝来说,妻子和皇后并不一样。
皇后觉得心中无限绞痛,过去的年华就这样在眼前飞速掠过,二十多年,成为后宫之主二十多年,竟是到了现在,才想明白这点的?竟是到了现在,才发现,自己,早已成为一个符号,而非一个鲜活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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