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玄龄赶忙询问细节,问他在哪里丢的玉佩,房遗爱本来想说在蓝田县丢的,但转念想到房玄龄不许他四处乱跑,说出来的话估计房玄龄又要骂自己了,就撒谎说在长安街上丢掉的,房玄龄二话不说,赶紧备轿前往刺史府。
要问大唐什么官最难做,那必须是长安刺史了,相当于现代的北京市长,按理说这个官很大,为啥难做呢。
原因很简单,在唐代,刺史被称为封疆大吏,很牛逼的感觉,然而作为长安刺史,你敢自称封疆大吏吗,长安是什么地方,那可是大唐的京都,整个大唐的大官全都在此,国公多如狗,侯爷满地走,再加上头顶上还有个京兆府都督,长安刺史俨然就成了行礼虫,看到一个官就要行礼问候,自称卑职下官,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个煎熬。
现任的长安刺史叫做于定中,今年四十岁,任长安刺史已经一年多了,他平日里都不敢去长安朱雀大街,因为那里住满了大唐的最高层,他记得有一次从那里坐轿经过,行完一条朱雀大街足足用了他一个时辰的时间,一半的时间都用来下轿拜礼了,他现在没什么其他的心思,就盼着任期满,然后调任,调到哪都行,反正不想在长安待着了。
眼看还有几个月任期就要满了,忽然一个大佬找上了门,没错,就是大唐百官之首-房乔。
一听说房玄龄来了,于定中惊呆了,立刻开始反思,自己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,又或者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是不是做了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,最后怀着忐忑的心在大厅接见了房玄龄。
房玄龄这次是便服前来,只带了一个随身管家,他和于定中在主厅坐下后,于定中奉上香茶,然后便一脸堆笑地问:“房相日理万机,怎会有空驾临下官这里,莫非是下官有什么事没做好,若是如此,请房相直言,下官一定竭力更正。”
房玄龄品了一口茶,轻笑一声,道:“于刺史并未做错什么,大家同在长安为官,我身为上官,偶尔来慰问慰问下属,似乎不过分吧,哈哈……”
“不过分,不过分。”
于定中小鸡吃米似地连连点头。
“嗯,于刺史这茶不错。”
房玄龄又吃了一口茶,品评道,“就是姜放的有点多了。”
于定中赶忙赔笑:“这就快入秋了,下官每逢这个时候都会在茶中多放些姜,可御伤寒。”
房玄龄点头:“嗯,不错,咱们为官,为朝廷鞠躬,为百姓谋福,这是本分,然而自己的身体也要格外注意,若是病倒,那谁来为政,这不成了尸位素餐吗,哈哈。”
“房相说得是,极是。”
于定中俨然一副小学生听老师教诲的样子,乖得不要不要的,房玄龄也把百官之首的架子端了个十足。
不过房玄龄这次来是有正事的,不是来品茶的,大家该寒暄的也寒暄的,该客套的也客套了,官面话说得差不多了,是时候说正事了,房玄龄搁下茶盏,幽幽道:“于刺史,听说在你治理下,长安一派繁荣,鸡鸣狗盗之辈几乎绝迹?”
于定中闻言刚想谦虚几句,忽然发现不对,哪里不对呢,因为房玄龄用的疑问语气,他眼珠一转,赶忙拱手道:“房相,卑职自任以来,一直竭心尽力,不敢怠慢,不敢说长安无贼,但确实比以前好了许多,请房相明察。”
“嗯。”
房玄龄淡淡嗯了声,语气之中听不出喜怒,隔了片刻才缓缓开口,“我那小儿子,遗爱,前日在长安街上闲逛,回来的时候发现丢了一样东西。”
于定中闻言心中一咯噔,知道了房玄龄的来意,赶忙恭敬地问:“不知房相爱子丢了什么东西?”
“是一枚玉佩。”
房玄龄缓缓起身,轻踱两步,忽然脸色转厉,道,“这枚玉佩很重要,是圣上所赐。”
“啊!”
于定中顿时傻眼了,脸上瞬间血色全无,皇帝赏赐的玉佩丢了,在他的治区内丢的,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官途已经走到头了,不行,不甘心,必须补救!
于定中忽然离开座位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以头磕地,哀声求道:“房相,此乃卑职失职,卑职难辞其咎,望房相给卑职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,卑职就算把长安翻个底朝天,也将此玉佩给找回来。”
房玄龄上前将他扶起,神色变得缓和无比,如沐春风,这变脸工夫没有个几十年是绝对练不来的:“本官今日既然孤身来此,便是不想让此事张扬出去,那样对你我都不好。”
于定中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,感激涕零道:“多谢,多谢房相,卑职一定尽快将偷玉贼捉拿归案……”
“找到玉佩便可。”
房玄龄提醒道,“莫要将事闹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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