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空山僧遇害的消息便传遍天下,因其身份特殊,冯靖全勃然大怒,下旨名柳公仰进宫面圣。
当圣旨传到云音寺后,静心一脸担忧,等到宫内宣旨的太监走出大雄宝殿后,将柳公仰拉到一旁,轻声说道:“方丈师伯刚刚遇害,圣上便召你进宫,可要师兄陪你走这一趟?”
常言道伴君如伴虎,说到底,云音寺毕竟是江湖门派,空山僧在世时,更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派,况且静心并不清楚空山师伯和梁武帝之间的血亲关系,不想柳公仰以身犯险。
柳公仰摆了摆手,摇头拒绝道:“师兄放心,公仰知晓轻重,再说了,我与皇帝陛下见过几次,相信他也不会为难我,况且师父刚刚遇害,寺中大事小事也需要有人操持,你若是虽我一同去了,碰上有歹人上门捣乱,光凭静意、静音两位师兄,可拦不住。”
静心想了想,如今师伯遇害,寺中以自己和柳公仰二人修为最高,其余师弟虽说也擅武艺,却远不如自己,这才不情不愿答应下来。
此去庆阳城路途遥远,也不知梁武帝有何要事,柳公仰不敢耽搁,简单交代了几句话后轻车简装,便和宫内传旨的年轻太监一同上路。
马车内,那位名叫王华的年轻太监忍不住偷偷打量着盘膝打坐的柳公仰。
原本论资排辈,如今刚刚年过三旬的自己本没有资格出宫宣旨,可掌印大太监唐盖远赴金狼城,杨公公也陪同魏青将军前往北方战场,王华干爹乃是先皇身边的贴身大公公,这才托了干爹的福,花费了五十两银子谋得这一份差事。
这些久居皇宫的下人个个都跟人精似的,明眼人都看得出梁武帝对于柳公仰喜爱有加,且后者年纪轻轻,就已接任了云音寺方丈一职,日后平步青云是板上钉钉的事,王华出京宣旨,自然而然便可和这位小神仙结下一份香火情,对于自己日后在宫内展也大有好处。
许是察觉到了王华的目光,柳公仰双手合十,笑道:“小僧见过王公公,有劳公公大老远亲自跑这一趟了。”
见柳公仰认得自己,王华受宠若惊,连忙问道:“法师客气了,奴才本就是劳碌命,况且奴才久居宫中,这次有幸出宫见识见识,更能近距离一睹法师真容,三生有幸。
法师如何知道奴才的名字?”
王华本性软弱,一番话说得磕磕绊绊,显然面对新任佛柳公仰,年纪更长的王华却显得更加惶恐。
柳公仰笑道:“小僧曾入宫几次,有幸与公公有过一面之缘。”
王华心中一喜,由衷笑道:“法师好记性。”
柳公仰笑了笑,不再搭话,重新闭目养神,入老僧入定。
王华见状,也不敢多言,收起目光,死死盯着身前,不敢再随意打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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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之后,二人回到庆阳城,在王华的带领下,柳公仰一路穿过御道,来到紫宸殿内,冯靖全对于柳公仰的偏爱溢于言表,早早便将大殿内的宫女侍卫驱散干净,大殿内只有这君臣二人。
冯靖全开门见山问道:“公仰,空山僧死于何人之手?”
柳公仰十分清楚空山僧和冯靖全的关系,恭敬答道:“回陛下的话,家师那日正在房中闭关,寺内突然出现一名神秘刀客,手持两柄弯刀,暗中偷袭,砍下家师的人头后遁逃而走,小子本事不济,没能拦住那人。”
冯靖全猛然站起身来,怒道:“使双刀的?可是仇爻!”
先前无论是杨修还是曹邛,都曾有意无意透露过擅使双刀的仇爻被囚禁在云音寺内,且此人修为之高,足以比肩昔年曹邛,是以才有此一问。
柳公仰点了点头,说道:“之后小僧也曾多放打探过,当是仇爻无疑。”
冯靖全狠狠一拳砸在龙椅上,咬牙切齿道:“先有曹邛大闹我庆阳城,后有仇爻杀害了空山圣僧,这对异姓兄弟,真是我大梁死敌,寡人恨不能食其肉,饮其血!”
柳公仰合十道:“陛下息怒,保重龙体。
此二人不仅陛下恨之入骨,小子与这二人亦有不共戴天之仇,等小子修成无上佛法,定会亲自找他二人好好算算这笔账!”
冯靖全此刻恨不得举一国之力,剿灭二人,可一想到战事吃紧,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,听到柳公仰所言,神色稍缓,坐回到龙椅上,叹道:“公仰,你也知道,你师父他老人家和朕的关系,如今他惨遭毒手,无异于断朕一臂。
朕向来器重你,之后就由你接替三爷爷的职责可好?”
柳公仰忙跪倒在地,说道:“陛下大恩,公仰惶恐,只是小僧本领微薄,只怕难当此重任!”
冯靖全笑道: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朕说你担得起你就担得起,你且放心,你虽然与朕没有那层血亲关系,可在朕的心中,你却比你师父更加亲近,如今你年纪还小,等你再长大一些,朕许你还俗,入朝为官,不必再整日守着云音寺那群和尚。”
二人又闲聊了一阵,冯靖全摘下随身佩戴的玉牌,交给柳公仰,说道:“这块令牌你先收着,之后进出皇城,畅通无阻,无需通报。”
柳公仰双手接过,恭敬说道:“小僧谢过陛下隆恩。”
因云音寺中大小事繁多,尤其是在得知空山僧死讯后,不少寺院都派出僧众前往云音寺吊唁,柳公仰不敢逗留,起身告退。
临行前,冯靖全一路相送,在柳公仰耳边轻声说道:“你师父刚刚遇害,定有不少人眼红这佛门第一宝刹的名号,可需要朕派些人手助你一臂之力?”
柳公仰摇了摇头,婉拒了冯靖全的好意:“有静心师兄在,出不了乱子,多谢陛下好意。”
冯靖全也不强求,虽说没了空山僧,可云音寺内能人众多,想来其他寺院僧人也不敢造次,这才放心目送柳公仰离开皇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