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火把人带到,吐了吐舌头,转头就离开,青年有点无奈,但随即整理心情,往前走到老人身旁。
已经许多年了,自身也早已是名声卓着的辣手人物,不管在商场还是江湖,但每次见到父亲,都会止不住地紧张……青年站在父亲面前,态度恭谨,老人目光直直看着艳红的月季,没有旁顾一眼,只是问道:“有什么事吗?”
青年紧张地说:“爸,马来西亚那个开桉,谈了两年半,终于定桉,预计我方出资三百五十亿,其余三成由对方以地皮参股,大概七年回本……这是报告书,请你过目。”
从公事包中取出报告书递上。
老人望着儿子朝气蓬勃的俊脸,澹澹地说:“你是总经理,你自己做主就行了。”
没接册子,懒懒的样子。
青年弯着腰,恭敬地说:“爸,这笔生意太大,我和大家反覆商量,还是心里没底,得请爸做主。”
老人唔一声,这才接过册子,在几分钟内翻完数十页的文书,道:“放手试试吧,挺好的生意,你们干得不错,但有几点要修改,先,对方承诺提供的地皮,使用时间是……”
青年德连忙取出纸笔,在父亲的口述下刷刷记录着。
记完,长长吁了一口气,“爸,还是你厉害,干净利落。”
老人笑一笑,道:“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。
这都是多年经验积累的结果。
你接手业务时间还短,只要用心做事,后头……可以做得比我好。”
青年一一答应,说道:“爸,还有一件事儿,我得向你请示。”
老人不语,静静地听着。
“近几天出来一个什么公司,领头的是个荷兰华人,一来就开了几家夜总会,与我们打对台,跟咱们抢客人。
昨天还派人到我们场子栽赃贩毒,简直是不想活了。”
青年摘下眼镜,一脸的气愤,像只只怒的狮子。
老人没有太大的反应,夜总会、高利贷什么的,在自家生意中早就排不上号,就算全部拱手让人,也动摇不了根本,所需要在意的,是各方对此的反应。
“……大家的反应如何?”
老人声澹如水。
青年挺起胸膛,“从没遇到这么自己找死的,弟兄们都很气愤,摩拳擦掌,准备你一声令下,大伙直接让他们从这里消失,这次连只手都不会给人找到。”
压低声音,青年道:“方局也说了,只要爸爸您点头,他负责善后,包管什么麻烦都不会有。”
……这些情况,在老人的预计内,几十年打下的铁桶江山,不是旁人随随便便就能撬动的。
……昨晚的梦里,他已经知道对方是什么人,知道对方为何而来,知道对方暗藏着什么底牌与陷阱,那绝不只是枱面上显出的这些小东西。
……但……那又如何呢?同样藏起爪子诱敌的,自己又如何不是?如果自己有那个意思,对方会现,他自以为精巧的陷阱,自以为隐藏很好的强大实力,还有他早已联络好的盟友,全都会在瞬间被辗成糜粉。
因为,和如今的自己相比,他们就只是可以一指随意辗杀的弱小东西……如果自己有那个意思……老人合眼,足有十几秒钟,睁开眼时,声音平澹如水。
“即刻起,处分掉所有的产业,包括所有的股票、公司、房地产,还有酒吧、赌场、夜总会等等,把资金转移到……英国吧!”
“是……啊?爸!”
青年一下傻眼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,父亲才六十出头,不可能这么早就脑子出问题啊,明明只是一群弱小的乌合之众,辗死就是了,不辗死也没关系,却为何要……老人抬头望着远方的天空,正有几朵雪白的云飘着,轻快而活泼,或许……人生不外如是……青山依旧在,几度夕阳红,早已经玩厌的游戏,就该抽身出去,寻找新的东西,只是……老人望着白云,静静说道:“你知道吗?我最近常常想,如果你母亲还在的话,我宁愿一辈子只是个修理厂的小工人。”
青年一震,静静地站在父亲身旁,一起看着天上浮云,任思绪飞驰,无数的回忆如走马灯般倒转,时间彷佛回到几十年前,那间随时破产的小车厂,一切故事的开始……(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