溃兵们在茶厂里吃饱喝足,真二领头,真一押尾,一行三十八人,下茶山,直奔宜兴而去。
三郎看着空荡荡的茶厂,在寂静清冷的山上,显得有点阴森。
四处巡视一遍,程爱民他们临走时,明显的仔细清理过,连茅坑都掏了干净,再加注了清水,哪还有人在此活动过的痕迹?不由哑然失笑。
暗忖:姜还是老的辣,这世上聪明人太多,和尚干爹带着第一批人走,应该是没问题。
三郎独自潜回郭家村,一路上恨不得扭着秧歌走。
一晚上能干掉一百多鬼子,着实是意外惊喜,真是想不通会有如此顺利。
而惊喜过后,随之而来的,就是担心鬼子的军犬,万一寻着气味追到茶山,不敢想了。
其实,三郎还是不了解行情,在三八年,甚至是包括整个抗战时期,这样的战果,就是惊世骇俗,否则更是后怕。
三郎一路走回,一路心事,开心喜悦中夹杂着忧虑惊惧。
一会上天堂,一会下地狱的胡思乱想,回到郭府时,东边天际已经亮成了青灰色。
而这个时候的丹阳日军,已经开始了大搜捕。
曲阿村被抢的两家大户,在保长的陪同下,跑进丹阳城报信“告密”
去了。
先被宪兵队长横光直满打巴掌,又被岗本景云打了一通,虽提供不了有用情况,但如此的“顺民”
表演,是对皇军的忠心,万幸免去全村的危险。
这两家大户,是三郎在抢完后,特别关照,警告必须如此的。
岗本景云本想在天亮时,带兵追剿,但怕横光直满从中使坏,只能带着五百多鬼子兵,三条追踪军犬,兵分多路,连夜四出追捕。
而岗本景云自己,则是亲率百余人,沿着昨夜的踪迹,渡过古运河,看到禹王庙内的狼籍,知道偷袭的破坏分子,在此隐蔽埋伏,气得五内俱焚,一把火烧光禹王庙,在狼狗的引领下,向前猛追。
岗本景云经过半夜的提心吊胆,一路追踪,一路惊魂,生怕遭了伏击,在上午八点,终于步步惊心的追到珥陵镇。
这里是第二个案现场,宪兵队长横光直满,已经在查探。
两人见面,都是一脸的愁红惨绿,面对现场狼败的死尸零碎,都是万般的无助愤怒。
简单交换情况后,岗本景云告别横光直满,率队在军犬的引领下,向金坛方向继续追踪,却在追出五里路后,军犬失去了嗅源,团团打转,对着四周的空气狂吠,再也无法追踪寸步。
岗本景云想不通袭击分子逃去了哪里,上天入地是不可能的。
气得对着空气狂骂:“巴嘎!
卑鄙的恶棍,巴嘎!”
岗本景云重回珥陵镇,横光直满这才对他说:“我也是和你一样的遭遇,偷袭的支那武装,怎会凭空消失呢?”
岗本景云有被捉弄的感觉,虽然恼怒,但此刻也没脸作。
只能憋着一口恶气,把镇上的镇长保长以下,抓了百八十人,押回丹阳追查线索……。
三郎回到郭府,一觉睡到到午饭时分,这才醒转,起来吃饭。
饭桌上,只见每人脸上都是愁云惨雾,心下里暗自惊恐。
郭夫人说:“三郎,你爸被珥陵镇的乡党叫去丹阳了,听来人说,珥陵镇上昨天夜里,枪炮打得劈雷一样,死了一大街的东洋兵。
今天早上,东洋兵在镇上抓了上百人,全拉去丹阳城里,听说要杀头……”
三郎暗想:难道鬼子闻出味来了?难道我百密一疏,露了马脚?不觉背心里汗也吓出来了,忙问:“妈,珥陵那边的事体,关咱爸啥事?”
钱管家插上话来,说:“三郎,是这样,叫郭先生去丹阳,是去做保救人的,丹阳地面上,稍有头脸的乡绅先生,都被央求着叫去作保。”
三郎这才稍稍安下心来,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,食不知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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