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家上下齐齐痛苦,庭前一时哀鸿遍野,宫锣敲罢三声,三更了。
“舒爱卿,”
献帝道,“凤儿的死,朕也同样痛心疾首,但凶手尚未有定论,请舒爱卿再等几日,三日之内,朕定侦破此案,还凤儿一个公道。”
“凶手是谁,圣上心知肚明,”
舒老大人怒目而视,“圣上欲包庇凶手,令其脱罪,老臣无话可说。”
“朕不曾包庇凶手,”
献帝走下台阶,一步步走到舒氏上下数十口人面前,步履稳健,仿若真龙傍身,不怒自威,“因为真正的凶手,就是朕。”
“是朕杀了凤儿。”
献帝双膝落地,给舒家老少四十三口,行跪拜大礼。
雷声轰鸣,天边闪过万顷雷电,霎时照亮了整个夜空,寒雨淅淅沥沥,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。
男儿膝下有黄金,天子一跪,四方退避——
“圣,圣上……”
舒老大人心中极度震惊,枯槁如树皮般的双手战栗着去扶天子,老泪交错落下,“圣上不可,圣上这般……是折煞老臣了……”
“舒爱卿是为人父,朕是为人夫。”
忽而大雨倾盆,雨水顺着他侧脸滑落,“舒爱卿爱女之心甚且,朕爱妻之心亦然。”
“今日舒爱卿想为爱女讨个说法,无可厚非,朕就在此处,无论爱卿怎番责备,朕一人承受。”
雨水浇湿宫灯,舒婕妤之母以身躯为女儿遮挡风雨,她年岁已大,身子不太灵便,却依然艰难地挪动身体,挡在女儿身上。
女子柔弱,为母则刚,在场之人无不动容落泪。
献帝虎目涨红,两腮肌肉咬紧,手掌摊开在地,便要叩首。
良久,舒老大人喉中发出嘶哑哭声,哭声越来越恸,几乎要盖过这天地间凄厉的暴风骤雨,撕开低沉霄汉,“罢了……罢了……”
“是小女……命薄……”
他容色悲怆,泪水混合着雨水,冲刷这张苍老破败、沟壑纵横的面孔,女儿的死对他打击实在太大,让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大人一夜间须发尽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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