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鸣又朝长路道:“你去找到谢伯爷,告诉他十一小姐不慎落了水,我送她回伯府,让他不用担心。”
长路哎了一声:“小的这就去。”
沈鸣直接带着伶俜从一处角门出去,走了两步,一辆马车便赫然停在围墙边,原来他的马车没跟其他各府的马车停在一处。
一阵风吹过,伶俜冷得厉害,赶紧钻进了那车子里。
沈鸣随后进来,从那座位底下摸出一块大红猩猩毡斗篷:“你先把衣服脱下来,把这个裹着,待会长安找来衣服再换上。”
伶俜接过斗篷,抬头看着对面坐着一动不动人。
沈鸣似乎这次反应过来,轻笑了一声,赶紧下了车,将帘子放好。
伶俜打着哆嗦将衣服脱掉,把自己裹进这大红斗篷中,暖和是暖和了,就是浑身不着寸缕地裹在块布当中,多少有些不自在,只得蜷在车内一动不动。
又不由得咬牙切齿,遇到宋玥这天杀的,果真是没甚好事。
“好了吗?”
外头传来沈鸣低低的声音。
伶俜将斗篷裹得更紧,确定没有地方露出来,才细弱蚊蝇般回道:“好了。”
沈鸣掀开帘子钻进来,上下打量了一下蜷在角落的小人儿,笑问:“好些了吗?”
伶俜点点头,目光落在他犹在滴水的白色氅衣下,哆哆嗦嗦问:“世子,你冷不冷?”
沈鸣笑:“我习过一点武,这点寒还禁得住。”
岂止是习过一点武,伶俜可是见识过当初他是怎么手刃两只大虎的。
他不动声色看了看她:“刚刚怎么回事?你怎么会落水?”
伶俜如实道:“我没见着石舫里有人便走了进去,不想魏王殿下坐在船头,正想走时他唤住了我,我见他穿着五爪蟒袍,身边又有带刀侍卫,猜到他是皇室的人。
你也知我自小在田庄长大,没什么见识,见着这样的人物,心里难免有些害怕,他一站起来,我就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,吓得往后退了两步,就不慎落入了水中。”
沈鸣失笑,伸手将她散乱在额间的发丝拢好:“以后不用怕。”
“嗯?”
“不用怕魏王。”
伶俜有些不懂他为何这般说,大约是安抚自己被宋玥那混蛋吓到的小心肝,于是她也点点头,笑眯眯道:“我就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,所以有些诚惶诚恐。
我又没作奸犯科,确实不用怕谁。”
她如今又不是宋玥小妾,有何可惧?
她小小一只裹在那块大红猩猩毡斗篷中,本来苍白的小脸,此时已经恢复了红润,水灵灵的眼睛里像盛着一汪清水,娇俏的像朵春日里盛开的小花。
长安到底是没找到少女的衣服,只勉强摸了一套婆子的花袄子,伶俜当然也不挑剔。
从沁园到伯府,还得半个时辰,总不能就一路裹着身上这大红猩猩毡斗篷,万一路途颠簸,斗篷给颠落了可如何是好。
就算她还是根豆芽菜,胸前还是搓衣板,但被人看了去,还是很羞人的。
沈鸣再次下了马车,留给她换衣服。
伶俜一边将那袄子换上,听到外头的长安道:“世子,您衣服湿了,我把我的给您先凑合着换上?”
“不用。”
“你看您脸都白了,还是换上吧。”
“我不喜欢穿黑色。”
伶俜:“……”
长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布长衫,又看了看自家小主子那身白色氅衣,再看了看他脸上的嫌弃之色,嚅嗫了下嘴唇,终于还是没再坚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