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这也意味着,值夜的御医将整宿与美梦无缘。
因此,在大多数同僚眼中,宫中值夜是个实打实的苦差事,众人避之唯恐不及。
可眼下对于南星而言,却正好可以借此排解相思,打发漫漫长夜。
与他一同值夜的,是太医院小方脉刘敏忠,正处于老婆孩子热炕口的年纪,可谓是宫中值夜精准打击的对象。
按理说,大燕皇帝多年来为了修仙不理后宫,未成年的小皇子堪称稀有,偏偏还一年到头壮实的很,几乎就没个毛病,安排小方脉进宫值夜,简直就是多此一举。
不过病来如山倒,向来没个征兆,未雨绸缪,倒也理所应当。
好在刘太医为人心大,不太计较这些,反正闲着无事可做,干脆在值房中一宿一宿地打坐,闭目养神不吭声,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——这让南星一度怀疑,再这么下去,恐怕宫里那位还没来得及成仙,旁边这位就得先行飞升了。
在庆亲王离开的第七天,南星收到一封信,见字如面,正是周祺煜的笔迹。
通篇还算齐整的行草,字里行间带着唯我独尊的不羁。
内容也是大抵“人狠话不多”
,篇幅不长,却句句紧扣主题,大意是,他已安全抵达雍州,局势比想象复杂,但不至于失控,恐还要多耽搁几日。
之后,便是一堆的“不许”
,什么不许南星多管闲事,不许他废寝忘食,不许受风着凉,不许夜不归宿,不许与他人眉来眼去,不许和别人暗通条款,不许没事四处乱跑,不许到处惹是生非……
一封信读得南星眼角直抽,可更让他受不了的,是周祺煜随信附送的一大堆伴手礼,大到金箔玉器,小到花鼓风筝,简直是把他沿途所能买到的一切都捎带了回来——满满当当地堆了一整间屋子,连坨坨都为此目瞪口呆了。
南星哭笑不得地将信笺收好,当下便提笔回了一封,进宫值夜的事自然只字未提,嘱咐周祺煜按时吃药倒是写了不少。
等他洋洋洒洒地啰嗦完,这才心满意足地撂下笔,小心翼翼地封好信,让侍卫送了出去。
眼看着天气一日凉过一日,转眼竟到了披裘穿袄的季节。
这日宫值,寒风凛冽,南星打了一路的寒颤,缩手缩脚地总算进了值房的门,甫一抬头,正对上刘太医一张快要断气的脸,不由惊呼道:“怎么了这是?”
“泻肚……”
刘敏忠痛苦地五官都皱到了一起,脸上的血色大概是随着腹泻一同拉了出去,惨白的像是纸糊的一般。
“怎么会泻成这样?”
南星慌忙跑上前,抓起对方的手腕,就势把起脉来。
刘敏忠强忍着腹中剧痛,有气无力道:“许是方才贪嘴喝了几口凉茶,来时路上又受了风寒,脾胃虚寒闹的,没什么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只听他股间一连串的响动,整个人打了个激灵,便再也忍不住,捂着屁股朝向茅厕狂奔而去,不忘回头嘱咐道:“郁太医,厕纸!
劳烦去取,速速送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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