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萌的头和脖子像虾子一般曲着,从纱帐里穿过的月光正好照到那一截,温朔第一次知道男人的背脊也可以这般白、这般薄,上面有一层又短又软的绒毛,像是无锡一带产的湖景蜜桃。
温朔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。
桃萌道:“师兄,明日一早我就回无极狱了。”
温朔道:“好。”
桃萌道:“你要继续去找吕祖的‘引’吗?”
温朔道:“是,也是明日一早。”
桃萌道:“师兄,你可千万要小心啊。
他们可以为了缚神仙索杀害——”
他哽咽一下,“师父,也必然会对你下黑手的。
你可千万别死啊。
我喜欢这个人世间,更喜欢这个人世间有我喜欢的人。
天各一方也好,朝朝暮暮也罢,只要知道他们好好活着,我才会有那种即使夜深了,也不会辗转难眠,因为第二日的早晨,朝阳又会照常升起,将一切我所喜爱的人和物都回来了,笼罩在暖和亮的金阳下。”
温朔道:“我答应你,尽我所能,不会逞强。
但桃子,世事变化无常,若我终是逃不过,师父的选择也会是我的选择。
下一个会是谢渊。
但我希望,永远不会有下一个,下下一个。
以我为结点,结束吧。”
一时间,屋子里很安静,温朔甚至听到了桃萌的呼吸声,他以为他睡了,直到,桃萌又开口:“师父不在了,我感觉没有家了。
从前,我总是做一些令师父不高兴的事。
在做这些事前,我明知道师父会不高兴,但我就是想做,做之前,我还会事先想好理由,搪塞、哄骗、撒娇、横竖横先暂后揍,总之就是让他操碎了心。
我自然也挨了不少骂。
我那时总觉得师傅管着我,甚至觉得他老糊涂,没有一丁点冒险精神。
可他真的不在了,我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。
我想,我以后做任何事,都不能回头看看,师父的脸是笑是怒,猜他准不准我做,做了,会不会挨骂。
我想,都不能了。
我从小就羡慕那些有父有母的孩子,可到头来,我也曾是个被宠坏的孩子。
只是——我一直有眼无珠,我一直有恃无恐的就是师父给我的父母之爱。”
温朔没有接话,他看到桃萌的身体微微在颤抖,他把身体蜷缩得更紧,那如抽搐般的抖已是他极力压抑后所呈现出来的样子。
温朔第一次感觉到,和他一样,桃萌也是个孤独至极的人。
桃萌继续道:“眼下,我们有紧要的两件事要做。
第一是找出绑缚吕祖魂魄的‘引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