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瑙回州府休息了几日后,便将城内参与粮行的商贾召集起来,商议粮行日后的计划。
这回在渝州的顺利让参与粮行的商贾们都十分高兴。
须知粮食利润虽薄,可俗话说“欲长钱,取下谷”
。
此生意薄利多销,周转极快,而且非常稳定——甭管什么样的世道,老百姓都得吃粮食。
而其他的经营时好时坏,再没有这样稳定的。
于是看到粮行潜力的商人们再无保留,纷纷表明愿意追加投入,齐心协力将粮行办好。
得到商人们确定的表态后,朱瑙这才道:“以后我就不再自亲自参与粮行的经营了。
我是粮行最大的东家,我会监督指挥粮行的经营——自然,你们都是东家,若有什么决定,我自会跟你们商议之后,得到你们的同意再做决定。”
这一点商贾们都没有意见。
他们当然希望朱瑙能继续参与经营,朱瑙做生意的水平是有目共睹的,有朱瑙在一定能帮他们赚大钱。
不过朱瑙现在是州牧了,不可能有这么多时间浸在生意里,有他监管指挥,虽比他亲自经营差一些,但总也是让人放心的。
朱瑙见众人无异议,又道:“那么各地负责经营的人选我们这几日便商讨选定吧。
各位若有好的人选,亦可推荐给我。
不过负责经营者虽有见机行事的权限,亦有许多规矩要守。”
说着便将非奸粮行经营的粮食种类、定价方式、质量把控与经营策略等又重申了一遍。
等他把条条规矩说完,商贾们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。
说到底,商人们的目的还是想赚钱,朱瑙定的条条规矩对百姓来说堪称良心,对商贾们的利润却有不少限制。
李绅仗着自己的从兄李乡在渝州立了大功的关系,最近颇有些春风得意。
于是他第一个出声表示反对。
“朱州牧,咱们的定价也太低了吧?”
李绅理直气壮道,“其他粮商的利润起码比我们高两成。
就算我们要比他们价低来抢占生意,低一成半成的也是低,为何偏要低这么多?这不是放着钱不赚么?”
朱瑙笑了笑,道:“只低一成半成,老百姓难以察觉区别,只会以为是物价波动。
其他粮商亦会立刻降价与我们竞争,不利于非奸粮行的快扩张。”
李绅愣住。
的确,他们的目的不是短时间快挣钱,而是先把非奸粮行的名气打响,成为蜀地第一大粮行,然后图谋长久的利益。
如果售价只比别人便宜一星半点,竞争者肯定会立刻跟着降价,他们的目的达不到,只得再降价;但如果他们一开始利润就比别人低很多,那其他粮商很可能需要犹豫观望一阵才能决定是否要跟着降价。
而这犹豫观望的时间,就是非奸粮行迅扩张的好时机。
而等到生意被他们抢了,其他粮商迫不得已再跟着降价竞争,已经来不及了——老百姓习惯在非奸粮行购买粮食之后,除非再有巨大的好处,他们往往就懒得再更改了。
这么一想,朱瑙的定价策略的确是非常合理的。
这是一个让商贾们虽然有些不舒服却能够接受、而又有利于快扩张粮行的定价。
这并不是朱瑙一拍脑门想出来的,而是他权衡过利弊之后才做出的决定。
李乡还在纠结这样的方式会让他们短期内赚不到多少钱,却听朱瑙意味深长道:“李兄,做生意目光还是要放长远点,目光短浅的亏吃一次也便够了,不能回回在同一个坑里跌倒啊。”
李绅:“……”
席间众人愣了愣,有人忍俊不禁地噗嗤一声,有人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。
李绅的确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,要是没碰上朱瑙,或许也还凑合。
想他李家祖祖辈辈在阆州开药铺,传到他手里也够他过个富贵日子。
结果偏偏朱瑙来了,没两年就把他的生意挤兑得差点倒闭了。
不仅是祖传生意做不好,过去的两年里,他每回想跟朱瑙过不去,回回倒霉的都是他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