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笙等不及做完身体检查,便去了谷千承的病房看他。
他已经动过手术了,现在正在昏睡,眉眼依然英俊,面容安详却有些泛白。
余笙坐在他床边,一手摸到他左腿下空荡荡的小腿,她忍不住落下泪来。
“千承……”
她从未想过,自己与谷倾然的纠缠,会间接伤害到这个唯一对她真心的男人,如果时间可以重回,她宁可自己被许时蔓一刀捅死,也不愿他受截肢的苦。
谷千承仿佛是被她的抽泣声吵醒了,缓缓睁开眼来,“余笙……”
声音嘶哑。
余笙抬起头看他,目光定定,眼底的水雾越积越多,温热的泪水很快又翻涌出来,她说不出话,渐渐地,她的低声啜泣转变成放声哭号,把所有的悔恨与感激,都化成泪水还给他。
而门外,谷倾然又站在那里,目光温淡地看着病房里的余笙。
他知道,她现在的痛与悔,不会比他少。
谷倾然颓然坐回长椅,默默地摸出一支烟来。
他猛吸一口烟,医生提醒过他,不可以抽太多烟,可他忍不住,因为肺里迷蒙一片,才会让心看得更清楚。
七年前,余笙是把小鱼的心都交给了他。
七年后,谷倾然才后知后觉,想把这颗千疮百孔的心还给她。
可余笙却不想要了,没有心的人,连心肠都硬了。
谷倾然不敢再奢求什么原谅,只好把自己的心挖给她,可是她也不要了。
她说他的心是黑的,她不敢要。
对,他的心,是病态的。
谷倾然笑,他也想不到,因果轮回,方方是天生的心脏病,他这个当父亲的,也没能逃过这一劫。
难怪之前会觉得心口闷疼了,原来老天爷早就在给他警告了。
他的心,果然是没用的。
谷倾然释然,不给也好,他总归是要早早下地狱的,免得害牛头马面找错了人,拖累了她。
“刀子,帮我安排转院吧。”
他对一旁的刀子吩咐道。
话毕,脚步一动,谷倾然起身离开,坚毅挺括的背影,在浅薄的阳光下,拖出一道长长的叹息。
……
在余笙和谷千承住院期间,老爷子有来看过他们,甚至连谷母也来过了,可唯独不见谷倾然。
余笙说不出心里的滋味,有些酸,又有些疼,一混合,又觉得释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