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长呼一口胸中的浊气,用力闭了闭双眼,而后开口:“终究是晚了。”
“公子,此地不宜久留,既然侯府已被襄南军围了,不若我们先避一避吧。”
玉璋从始至终都不想返回夏阳侯府,见此情形他担忧蔺如晦的安危,当即劝他先行离开。
“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。”
蔺如晦虽然心中懊悔,但势比人强不得不妥协,至少不能白白送到襄南军的手中。
三人定下主意先行退避,不料正待离开却异变陡生。
玉璋刚挥动鞭子驱使驴子掉头,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男人的厉喝:“拦住他们!”
李淮水定睛看去,正是那队被甲士之中的纶巾文士,此时他正盯着驴车喝令。
尽管玉璋已然尽力驱车逃离,但驴车的度快不过骑兵甲士,没逃出多远三人便被团团围住。
那文士追在后面赶来,命人将车架上的三人押下带到面前。
文士身穿一套皮制轻甲,只非周身气质与头上的纶巾显示着他并非武官将领,更有可能是一名军中参谋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
文士一声令下,李淮水三人便被甲士压着站在他的面前,被迫扬起下巴露出面容。
那文士将三人打量一遍,目光落在蔺如晦身上。
他摆手示意甲士松手,而后目光颇有深意的盯着蔺如晦。
“阁下是,蔺郎官。”
蔺如晦未被罢免前,任职便是秘书省校书郎。
他闻言便知此人定然认得他,便理正衣冠、面色从容的行了一个文士礼。
“不敢当,蔺某如今布衣白身,称不得郎官,不过是平民百姓罢了。”
“几载光阴、世事无常,你我三年前曾有一面之缘,蔺卿可还记得江某?”
那文士言罢见蔺如晦不一言,便知他不记得。
“罢了,江东蔺郎何等命世之才,哪里会还记得江某。
既然在此相逢便是缘分,少不得要宴请一叙。”
言罢江姓文士大掌一挥,命甲士将三人押入侯府:“来人,将蔺先生请入府中安置。”
虽说是请,甲士的动作却粗鲁的很。
那江姓文士见了也毫不阻止,俨然是将几人当作俘虏人质押进了夏阳侯府。
李淮水被两个甲士押送至一处院落,与蔺如晦玉璋两人一同被丢进了一间小院的卧房关押。
她跌在冰冷坚硬的石砖地上,终于想起那江姓文士是什么人。
与蔺如晦三年前见过面,知晓他官任校书郎,却不知他早被罢官,看来是昔年曾在廉阳城中为官的旧人,却早不在廉阳官场活跃。
且此人现下又身在襄南军方,能够调动先头冲锋进城的部众,看样子怕至少是个参军事。
结合见面后短短片刻的细节,李淮水猜测此人八成是两年前打了败仗,被她贬斥获罪后投敌叛国的西曹参军江勉。
李淮水自小记忆常,对军中官职、朝堂事物虽不上心,却也能熟知大半过目不忘。
江勉此人先事夏阳后投襄南,李淮水当年得知他转投襄南王刘峦时,私下曾十分嫌恶的称他是“两姓家奴”
。
江勉在夏阳时政绩平平军功不显,李淮水根本不记得他的样貌,只因他叛国投敌才给她留下印象,如今再次见到,思索片刻也就将人对上了号。
如今李淮水不仅被刘峦破了廉阳城,还被昔日厌恶不齿的江勉捉住关押,一时间愤闷不已。
现下襄南军的先锋部队都进了襄阳侯府,她也不必想着赶去汤池救自己了。
只怕这会子她的尸身都已经凉透了。
“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