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有些认床,在安丰侯府这两日没有睡好,此刻坐在回娘家的马车上,概因整个身心从内到外都松弛下来,困意如潮,眨眼的功夫便入了睡梦。
忽然马车停了下来,车夫在外禀道:“少夫人,世子来了。”
罗婉猛地睁开眼,几乎同时,双腿也自榻上放下,从方才的横陈倚卧改成端端正正的坐姿,扶了扶髻簪饰,看向拂云,她仪容可有凌乱?
她刚刚侧卧枕在榻上,鬓角处几丝头散落了下来,拂云忙用掌心捋了捋,虽暂时捋了平顺,恐怕支撑不了太久。
“姑娘,怎么办?”
自家姑娘素来端庄,最怕在人前失了仪容姿态。
罗婉拿出小妆镜看了看,道:“无妨。”
虽不知宗越何故改变主意跟了过来,但依他的脾性,定然不会与她同乘,回到罗家也是父亲招待他,男女不同席,两人照面不会太多。
罗婉收起妆镜,轻轻拨开窗帷,见宗越竟然傍车而行,与她相距不过两步,他衣上的沉香味都随着风扑了进来,清冽中带了丝寒气。
微不可查的愣怔之后,罗婉眼尾挂起一贯宽柔轻浅的笑,“越郎,天气冷,进来吧。”
宗越没有回答,甚至未看过来一眼,只是一夹马腹朝前行去,离了马车窗外。
罗婉并不意外他的反应,也不再多费口舌假意相邀,放下窗帷,复靠着车壁小憩。
忽觉一阵冷风闯进,车夫替宗越掀开了帷帘。
他站在那里,看看她的两个随嫁丫鬟,目光落定在她身上。
他要同乘,丫鬟不便留在车内。
主仆三人俱是意料之外地愣了片刻,察觉他的心思,拂云和雪香忙出了车厢,为二人让出空间来。
宗越登车,径直在正榻坐下,与罗婉并排,默了会儿,忽然说:“这是我的位子。”
偏头看过来,目光在撵人。
罗婉又看看这坐榻,难怪铺置的如此豪奢舒坦,连两旁的车壁上都包了软褥,原来是他专坐。
罗婉起身挪到旁边的座上,虽也铺了东西,但论舒适体感与正榻简直天差地别。
不过无所谓,罗家的马车还不如这偏座舒服呢,她坐得习惯。
马车内暖和些,宗越便解了狐裘大氅,随手往偏座上一撂,抱臂而坐,头靠在特制的枕上,双腿极为放松地向前伸展张开。
他身量高,足有八尺,腿自然也长,这样无所顾忌地伸张开来,少不得要挤压别的空间,虽不曾妨碍什么,罗婉还是提着裙摆往角落里挪了挪,给他腾出足够大的地方。
她才腾挪出一丝空间,宗越的腿便更张开了一些,占满了她刚刚腾挪出的位置,好像只有这样才真正舒坦了。
罗婉身姿端正坐在角落里,目视前方,盯着对面窗帷上的宝相花团纹样,察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自己,凛凛胜过外头的寒风。
罗婉思索着是否要回应这目光。
方才邀宗越同乘不过一句客套话,没料想他会答应,眼下真坐在了一处,她纵有心攀暄,奈何实在无话可说。
除了坊间广为流传的他如何斗鸡走狗、挥金如土、离经叛道等等诸事,她对他一无所知,但那些丑事,当着他面怎好谈论?万一哪句话刺到了他痛楚,又是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