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自己以为这一刀就可以结束一切之后,那个坚强的小子依旧没有倒下,突兀狼将嘴边的肌肉因为愤怒而颤动起来。
管阔的手臂下垂了好几分,然后颤抖了几下。
体内的气息流淌,顺着血液,顺着筋脉,顺着胳膊,来到他的手臂,回转了一圈,又回去。
他深呼吸一口气,稳住了。
他看到了突兀狼将那个嘴边肌肉颤动的动作,也感受到了对方暴躁与不安分的内心,于是他抓到了那种稍纵即逝的机会。
他马上出刀了。
精致的唐刀切碎秋风,斩断雨帘,划出一道细微的流光,逼到了突兀狼将的脸庞。
这整个动作一气呵成,从他受到突兀狼将的猛烈一刀,缓了缓劲,其实一切的停顿都存在着,可是却难以被人察觉,在外人看来,他的这一系列,连贯到几乎完美。
突兀狼将这一生,也许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面对一名普通的北唐士兵而受到威胁,哪怕他死的时候。
唐刀嵌进突兀狼将头颅的那个部位因为部分钝锋,而难以一蹴而就,于是,爆发出了诡异而又恐怖、奇响的声音。
管阔的这一刀击碎了对方脸颊上的骨骼,却也因为那些骨骼的坚硬,以及唐刀刀锋的磨损,只能够进入不多。
他“刷”
地一下抽出刀来。
突兀狼将的脸上,出现一道恐怖的深壑,笔直笔直,就和完成这一切的唐刀一样。
鲜血顺着雨水从那道深壑狂涌而出,突兀狼将再也难以抑制住自己的痛苦,刹那间捂着脸,扔了马刀,在原地惨嚎起来。
“铿锵!”
管阔再次出刀。
如果那一天夜晚活着的羽林看到他出刀的这一个动作,一定会惊恐地发现他的出刀,和管清和杀死第一个羽林的时候的那个动作如出一辙,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,惊人神似。
惨嚎突然而止,突兀狼将的喉咙,出现一条血线。
那个高大的身影轰然倒下,扑腾起大片混杂着泥土的水花。
管阔提着刀,脚步铿锵地走过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身旁。
看到自己的狼将就这么死了,突兀人在震惊之余,愤怒了,他们看到了管阔的打扮,知道他就是一名普通的北唐小兵,他们人喊马嘶着朝着他冲过来。
管阔面色凝重地举起刀,不退一步,迎着那些数也数不清的敌人,继续向前。
远方的北唐旗帜依旧在移动,在冲杀,屹立不倒,看起来似乎近了几分。
为什么要爬山?因为山就在那里!
为什么要战斗?因为敌人就在那里!
虽然敌人很多,他很累,可是敌人就在那里,他没有办法休息。
他的人影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突兀骑兵吞没,透过风声,只能依稀辨得清生死搏杀的声音,伴随着血肉横飞。
……
……
在突兀人人潮一样消耗的战术之下,北唐铁骑终于只剩下了五百多骑,他们身上本来可以在阳光下透亮的披甲被鲜血染得通红,从很远的地方遥望过去,化为了移动着的一个个红点,如同熟了的枸杞。
在他们之中,有一匹战马身上,坐着一名只穿着寻常士兵盔甲的人。
他手里的长枪已经折断,于是看起来就有些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