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这么霸道,节日带着它不加隐藏的特殊含义硬生生地拍到人的脸上,你想要忽略都难。
就连下班后来做卫生的保洁阿姨都要开口搭话:“小伙子情人节还要加班啊?不陪女朋友的哦!”
周遇摇头礼貌地笑了一下:“我没有。”
“想有就能有!”
阿姨热心肠,马上凑近打量打量,笑眯眯地说,“你这条件,找阿姨给你介绍,明天就能谈上!”
“谢谢阿姨,不用。”
周遇刷到了陈茉的朋友圈,看到照片里餐桌上的玫瑰,也看到了配图,陈茉说:“有点羡慕我妈了,呜呜。”
他们两个有不少共同的同事好友,但是这条朋友圈下面却没有点赞也没有回复,十有八九是仅一人可见——仅他一人可见。
周遇当然知道陈茉在期待什么,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说。
在这个日子里,在这个只适合表白的日子里,他什么都不能说。
一旦说不出陈茉想听的话,他们连朋友都做不了。
南京之行之后,陈茉向周遇开放了全部朋友圈和私人生活,什么都可以说,什么都可以分享,那个在夜色中看着秦淮河水的女孩变得越来越鲜活、完整、落地、真实可触,但是遥远。
陈茉是省会独生女,而他是小镇做题家。
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止从上海到江城那么简单。
陈茉的父亲体制内下海和人合伙,有一个小生意,陈茉的母亲是事业单位有编制的科员,陈家在江城市区有一套自住房,一套投资房,在老家也买了一套闲置,平时出租,节日自住。
另外还有一套位置在一环的期房,过两年交付,陈家只有一个女儿,这套房子大概率是为女儿准备的。
而周遇只能自己攒下首付,然后逐年还贷,才能勉强买下一套一线城市的房子——大概率还在郊区。
他尝试着把这些情况告诉陈茉,并且做好了对应的心理准备,可是陈茉似乎浑然不觉,仍然对他很有期待。
他的确是拖拖拉拉犹豫不决的人,总是狠不下心来把话说得更分明更直接,他和陈茉是截然不同的人。
陈茉希望尽快获得结果,行或者不行,给个痛快,而周遇尝试逃避,是因为他知道不行,又不舍得接受不行。
但是他没办法无止境地拖下去,陈茉的电话打了过来,他不能再逃避,即使舍不得不做朋友,也不能再逃避。
他也不配一直拖着她不放,幻梦会结束,陈茉把他删了。
周遇真正意义上喜欢的第一个人将这样从他的生活和期待中消失,他把手机里所有在南京拍下的照片都上了锁。
周遇上班几年,从来没有被打过08的绩效,上海分总找他谈话,周遇垂着眼睛一句话都不说,分总越看越气:“你到底怎么回事?!”
“本来上海的考勤就靠你撑着,现在好了,你也开始迟到,全军覆没!”
周遇终于开口,低声说:“我的问题。”
“你到底有什么问题?”
分总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一遍,“失恋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