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花轿里,衡玉甚至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小孩子喧哗声和男人女人的叫好恭喜声。
她丝毫没有被这样热闹的情绪感染到,指尖在膝盖上打转——她都上花轿了,还是没出现异常吗?这个世界的异常总不会到拜堂甚至是洞房的时候才出现吧。
是要现在就不按常理出牌,还是再等等?
还没等衡玉做好决定,花轿突然停了下来。
衡玉:“……”
这是到了?
她在心底回想着刚刚的路线。
按照刚刚的路线,这花轿就是走出去绕了个几百米,又绕回来了吧。
——难怪婢女说以后家里都是她做主,感情这位姑爷是入赘的啊。
罢了。
干脆从现在就开始不按照这个世界原定的剧本走。
她倒要看看这个世界是想要考验她什么。
衡玉抬手,一把扯掉红盖头。
动作幅度大了,本就有些歪斜的金步摇被扯得更歪,坠在上面的蝴蝶流苏轻轻摇晃。
抬袖掀起轿帘,衡玉直接迈出花轿。
原本应该含着羞意在花轿里等待的新娘,突然掀了盖头走出花轿,围观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弄得措手不及,震惊过后窃窃私语声不绝。
衡玉立在风雪之中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故突发,天地间的雪从细碎逐渐转大,衡玉的嫁衣里参杂了明显的白。
嫁衣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掀起,宽大的袖子翻飞,她整个人比雾里的花灯都还要灼眼。
微微眯起眼睛,衡玉仰起头,打算瞧一瞧她那位‘夫君’,看看对方是不是这个世界的大boss,是的话就趁着如今形势混乱直接干掉——
隔着漫天雪色,衡玉看清那个同样穿着红色衣服的人,身体微微顿住。
她抿了抿唇,与那人的视线撞上。
素来只穿素净衣袍的人,如今穿着件白绢单衣,外面穿着灼灼如火的大红礼服。
腰间压着块熟悉的暖玉。
这样的红出现在他身上有些陌生,但并不奇怪,反而——好看到让衡玉移不开眼睛。
她看着那人清冷温和的眉眼染上红晕,像是破戒喝了几口桃花酒般的醉意。
他骑在高头大马上,眼睛迷离,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,直到瞧见她,才逐渐恢复几分清明。
这样清清冷冷的眉眼被喜庆的红色融化,于是构成了令山河失色的人间盛景。
衡玉迟疑片刻,在众人瞩目下,轻咳两声,往后倒退两步,直直倒退进花轿里。
扶正发髻上的金步摇,衡玉小心翼翼重新戴好红盖头,不耐烦地用指骨敲了敲花轿轿壁,问外面的春秋:“怎么还不让姑爷过来掀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