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行,你不能死。”
向远喃喃自语。
很多回,她都在心里暗暗地想,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叶灵这个人的存在?更恶毒的时候,她甚至诅咒过这个阴魂不散的女孩早点从世界上消失,可是,不能是现在,不能是这种方式。
“骞泽,叶昀……”
她试图唤醒沉睡的人,又跌跌撞撞地去打电话,满手的血沾染在电话的按键上,触目惊心的红。
120的线路始终占线,向远放弃了徒劳的反复重拨,搁下电话,就看到魔怔了一般伫立在门畔的叶骞泽。
他注视着叶灵的眼神让向远打了个寒战。
她早该猜到的。
她以为她的幸福有可能重新开始,其实,那不过是终结前的狂欢。
叶灵死了。
g市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也没能挽回她的命,事实上,当120的急救人员终于赶到叶家,在查看叶灵的伤势时,已经默默摇头。
人是在急救室被盖上白布的,向远一身是血地站在那里,听着医生说:“向小姐,节哀顺变吧。
说起来,我接触过很多死在手术台上的病人,可是自杀的意愿这么坚决的,这还是头一个。
普通人选择割腕,手上大多刀痕凌乱,而且不止一道,因为求生的本能,不管多绝望,第一刀下去总是犹豫的。
而这位不幸刚刚亡故的叶小姐,左手手腕上只有一道刀痕,伤口深达十五毫米左右,不止是软组织,就连腕部的软骨也划损了,这样决绝,实在是匪夷所思。
而且,在割腕之前,她用烈酒吞服了近三百粒安眠药,三百粒……就算是糖果,都需要勇气。
这么年轻的女孩子,我不知道有什么事可以让她这样义无反顾地去死,半点后路也不留。”
号称g市外科第一把刀的男医生看多了生死,似乎没有期望自己的问题在向远身上得到答案,叹了口气,“有人为了一点小幸福很努力地活,偏偏死得不明不白,有人一心一意地去死,我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。”
他说完,把一个物件递到向远手里,“这是死者临死前攥在左手手心的东西,抓得很紧,取出来还费了一番工夫,我想,你们家属或许可以留个念想。”
不需费心去鉴别,向远第一眼就认出了手里的那个东西,这曾经属于她,却误打误撞卖给了叶灵的断颈观音。
想必这观音之前完全被人血浸透过,血液渗入了那劣质人造玻璃上的缝隙,让观音脖子上的裂痕变得触目惊心,红色的挂绳蘸透了血,干涸了之后整条都成了黑褐色。
原来叶灵紧紧握拳的手心里藏着的就是这个。
生前就和观音形影不离,到死都放不下,她这样珍视是为了什么?难道是因为这断颈观音象征她无望的爱,生来残缺,注定不祥,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,只有拥有的人如珠如宝?
叶灵已经死了,答案永远没有人知道。
叶昀和叶家的司机办妥了各种手续,出现在急救室的另一头。
向远在他们走近之前,迅速将这不祥之物收了起来,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,应付例行公事的警察,向公公叶秉林报丧,处理接下来的丧事,当然,还有莫家那边的烂摊子。
从看到血泊中的叶灵第一眼开始,叶骞泽就一直是那个样子,不哭也不笑,一句话也不说,像个木头人一样,好像整个灵魂都被抽走,剩下的只是具臭皮囊。
向远体谅叶骞泽的惊痛和哀伤,他是再善感不过的一个人,叶灵对于他又太过特殊,他不可能马上从这个打击中恢复过来。
叶骞泽需要时间,向远就给他时间。
吩咐了杨阿姨好好照料叶骞泽之后,她就着手为叶灵的死善后,反正她一个人忙碌已经习惯了,也不是应付不来,而且叶昀也比以前懂事多了,还可以帮她一把。
只不过,叶骞泽让人忧心的状态直到叶灵出葬那天还没有任何改变。
由于叶灵是未嫁的女孩,既是早夭,又是以如此凄厉的形式自杀,这在当地是很不祥的一件事,尽管向远已经竭力不让事情外传,但是纸包不住火,坊间还是充斥着各种小道传闻和流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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