喉咙一哽,话都说不清楚,周莉一屁股坐进椅子里,趴在病床边哭。
陈邻愣了愣,抬手去给她擦眼泪,手背上还插着吊瓶针头——周莉吸了吸鼻子,一只手压下陈邻的手腕,另外一只手胡乱在自己脸上擦了擦,眼泪被擦得东一道西一道,湿漉漉乱糟糟。
她吸着鼻子去看陈邻,本来就瘦的一个女孩子,似乎在这短短的几天里瘦得更加厉害了,尖尖的下巴被被子淹没,眼眶深陷,眼眸明亮。
右手有伤口,给包扎了,盖在被子底下。
左手放在外面,打着吊瓶,细瘦手腕,单薄皮肤下蜿蜒出来的黛青色血管,清晰的微微鼓起,和那几条顶着皮肤的手背骨头一样明显。
周莉忍不住去握她的手,也不敢用力,总觉得自己稍微用力一点,面前的朋友就会被折断。
她只是虚虚的将手掌心覆盖在陈邻手指上,她的掌心温柔,陈邻的手指却很冰冷。
陈邻定定望着她的脸,看了好一会儿,才迟缓的眨动眼睛:“别哭了。”
她用冰冷指尖蹭了蹭周莉掌心,声音嘶哑又微弱。
周莉眼泪顿时掉得更厉害了,握住陈邻手指,哭得抽抽搭搭:“我就要哭……要你管……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……我以为你真的要死了……”
“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啊要割自己手腕……本来就瘦了还流那么多血……醒来第一句话也不知道问一下自己什么情况……还叫我别哭……”
她哭得越来越厉害,让陈邻有些慌。
陈邻本来是想安慰周莉的,但是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反而惹得朋友嚎啕大哭起来。
踌躇了一下,陈邻又小声补充一句:“我手腕好痛。”
周莉立刻止住哭,衣袖胡乱在脸上擦了擦,起身去扒拉陈邻的另外一只胳膊。
她现在觉得陈邻哪里都很需要人紧张,所以陈邻一说手腕痛,周莉就立刻又去把医生叫过来了。
医生也挺无奈,但还是过来重新给陈邻检查了伤口,叮嘱注意事项。
说话时他眼角余光轻瞥躺在床上的少女。
应话的主要是周莉,陈邻并不怎么开口。
她大部分时候都在走神,微微侧着脸盯着空气中的某处放空。
或许是因为过于消瘦的缘故,每当她侧过脸去时脖颈和肩膀之间的线条便格外明显,苍白皮肤底下深黛色血管蜿蜒,猛然一眼看上去仿佛是褪色的纹身。
医生不禁多叮嘱了一句:“出院之后好好休息,按时吃饭,适量运动。
失血过多对身体的损伤很大,虽然现在脱离危险了,但不好好保养身体的话以后会很容易生病的。”
周莉应着,又扭头喊了陈邻一声。
刚刚还在走神的人立刻给了反应,仰起来露出个很浅的笑,声音哑着说我记住了。
她虽然总是走神,可反应却很好,看起来一点也不想会自杀的人。
医生看着也挺奇怪,心想可能就是一时半会想不开,死了一回约莫就想开了。
也是,年轻人嘛,能有什么想不开的。
到了晚上,陈邻催周莉回去睡觉。
周莉不肯,找各种借口要留下来——她生怕自己前脚走,后脚陈邻就又做傻事。
虽然周莉没有直接把这层顾虑说出来,但陈邻能看出来对方在担心什么。
她有些无奈,看着朋友在自己病床前走来走去,一会儿看手机一会看平板,一会儿夸医院的网好一会儿又夸陪护的床很舒服——
陈邻:“我不会再做傻事了,真的,你回去睡觉吧。
陪护的床太小了,你腿都伸不直,这样睡真的舒服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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