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出宫其实也是常有的事,宫中太闷,皇帝私服出巡自然也时有发生,只不过这种事大多时候都是避人耳目,不见史书经传罢了。
朱佑樘穿着一件寻常的圆领员外衫,他的脸色显得过于苍白,再加上身体孱弱,所以坐着一顶不起眼的暖轿,通过西华门,一路出来。
陪在他身边的的侍卫都是劲装打扮,分布在四周随时警戒,明哨暗哨不计其数。
在前头领路的,自然是刘成,刘成在前带路,直往烟花胡同过去。
这一路上,他心里很是痛快,心中想:“厂公果然非同凡响,只要陛下看到了柳乘风和太子,到时龙颜大怒之下,不但柳乘风要治罪,这锦衣卫所只怕也要受牵连,嘿嘿……今日请陛下出宫,可谓是一箭双雕,趁着收拾柳乘风,一并给锦衣卫一个下马威。”
想到这里,刘成变得怡然自得起来,只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,飞快赶到烟花胡同百户所。
坐在轿中的朱佑樘在摇摇晃晃之中,也生出兴趣来,虽说出宫时觉得有些疲倦,从卯时醒来到现在,他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,不过出了宫来,掀开轿帘看到外头的景象,让他不禁觉得有些稀罕,一路走马观花过去,心里却又开始琢磨着政务了。
“朕继位以来操心劳力,如今这天下总算有了几分生气,大明的国乍只看这熙熙攘攘的百姓就可再延续下去了。
只是可惜,朕的身子骨是越来越不成了,不知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,朕还有许多事都没有,一旦撒手,这天下的重担就要交在太子身上。”
想到朱厚照,朱佑樘的脸上闪露出了慈色,这是他唯一的儿子,是他血脉的延续,也是帝位的传承者。
朱佑樘之所以如此勤政,以至于到废寝忘食的地步,为的正是自己的子孙能够做太平天子,朱厚照被朱佑樘寄予了极大的希望。
“只是可惜……”
朱佑樘坐在轿中不禁摇摇头,虽然他对朱厚照万般的宠溺,可是这时候难免还有一些失望:“朕的这个太子太过顽劣,被他的母后宠坏了,性子又急,不好读书,朕给他请了多少大儒,结果到现在,只怕连一篇论语,一手行书都写不出。
等朕驾鹤西去的那一日,他真的能继承大统,守卫我大明的江山吗?”
朱佑樘坐在轿中变得脸色凝重起来,这个疑问一直憋在他的心里很久很久,可以算是他生平最大的遗憾,一个国家能否安稳,不但要看君王是否勤政,要看朝廷之中是否有贤明的臣子,更要看这个国家的储君,若是储君有才能,国家才可以延续,社稷才能够继续传递下去。
朱佑樘最大的问题是他没有选择,他的儿子只有一个,朱厚照是太子也是未来的大明皇帝,这一点没有任何疑问,所以他所担心的这个问题将一直纠缠着他,永远都没有解决的办法。
“看来是朕太宠溺他了,不能再让他放任自流下去。
这一次又拜了个锦衣卫做师父,朕一定要好好训斥他。”
朱佑樘打定了主意,阖起眼来,靠在小轿的软垫上小憩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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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出宫的消息就算可以瞒过内阁却瞒不住北镇府司。
指挥使牟斌坐在大堂里满是疑色的看了奏报,眼中掠过一丝惊异。
皇上的作息一直都是雷打不动,什么时间在做什么根本不必去问,只要一猜就能猜到,现在快到正午,应该是召唤几个阁臣午议的时候,怎么在这个时间点上突然出去?
牟斌伺候皇帝十几年,对皇上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,当今皇上是绝不可能出宫游玩的,出宫的可能只有一个,有事!
“是什么事呢?”
牟斌仔细想了想,随即叫来一个司吏:“查一查,陛下是跟着谁出宫的。”
“是刘成。”
是他……
牟斌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,这个刘成在搞阴谋,他带皇上去哪里?莫非……
牟斌想到了一个可能,据说这几日东宫时常去烟花胡同,这件事锦衣卫早已送来了消息,只不过这种事牟斌管不了,也不敢管,太子的脾气他是知道的,谁敢插手他的事,非要碰一鼻子灰不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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