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凭立刻抬起头向楼上望去,一片雨雾中,他看见叶雉和怀必急急地往旁边撤了两步,却又不敢离得太远。
危素紧锁的房门发出“哐哐”
的响声,一会儿往外鼓,一会儿又往里凹,像是里头正在狂风大作,随时能将房门掀开了似的。
沙月华倏地站了起来,想要迈步,但脚下止不住地发软,她定了定神,也奔到了门外,站在谢凭身边,咽了咽口水,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谢凭没回她的话,用手指了一下二楼。
他手刚垂下,危素房外的木窗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了开来,两扇窗扉直接脱离窗框从二楼坠下,“哐啷”
一声砸在泥泞的地面上,水滴四溅开来。
丝丝缕缕的黑雾慢慢地从窗口逸出,腾在半空中,逐渐凝聚成了硕大的一团,忽上忽下地晃动着,像是被捅了蜂巢之后倾巢而出的马蜂群。
大片白蒙蒙的雨水交织着天边投下的赤红霞光,它在其中,显得格外扎眼。
沙月华霎时瞪大了眼睛,倒吸一口气,捂住嘴巴,“那是……”
黑雾一点一点凝聚得密实了,在半空中盘旋翻滚着,发出低低的啸叫,隐约可以看出蛇形的轮廓,周边却又还弥散着无数的黑气。
其中隐隐闪烁着两点红光,像是某种兽类的眼睛。
点点粼光附着在那轮廓上忽闪忽现,大概是鳞片。
“大虺,是大虺……”
她喃喃地说道。
亲眼见到传说中的灵物,沙月华的心中百味杂陈。
她想起寨子里老人说过的,大虺当初被打散了形,才能封印起来。
尽管如此,它的神识却是完整不散的。
所以,现在……它是要神形俱全,回归正体了。
正想着,不料大虺忽然跌落在地,一下子从沙月华的视野里消失了。
“它被封得太久,元气不足。”
谢凭说道。
沙月华张了张嘴,不知道说什么。
她咬了咬牙,突然提起裙摆,猛地冲进了雨帘之中,往门外奔去。
——门外空无一物。
大虺坠下后应该停留的地方空空如也,就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。
沙月华呆呆地立在原处,任凭雨水湿透了全身。
良久,她拖着沉重的双腿向前走了几步,才发现泥地上有一条长而宽的痕迹,宛如车辙,曲折地蜿蜒向远处。
顺着它的方向,她抬起眼望去,是远处的茂密山林。
这下她明白了,大虺已经离开了。
回到它本该属于的地方。
二楼。
怀金芝推开门,整张脸都是苍白的,额头上密布着细细的汗珠。
叶雉越过她的肩膀往屋内看去,里边柜子倒了,桌子翻了,一片狼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