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扶国公起来!
不要动不动就万死,朕赐你一个宁字,就是念你帮朕宁定四海,你是朕的张子房,朕还要倚仗你运筹帷幄呢,你死了,朕还有几天活头啊,这江山朕还能坐稳吗?”
圣上这一句话,语气平平无甚波澜,却好似一石激中如镜般平湖秋月,荡起涟漪无数。
“臣等万死。”
众人再次下跪,宁国公此刻额头已冷汗涔涔,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。
“起来!”
圣上言语间略带怒气,瞬时治好了众人多年的腿寒痼疾,众人战兢站起。
“来呀,给国公赐座。”
小太监搬过一张黄花梨罗锅杖长方凳,扶宁国公坐下,宁国公再三推辞,方才敢坐下,适才想必心力激荡过度,明显已站不住了,这一切都被圣上瞧在眼里。
“那严邝,要论功劳,你们个个都比他强,当然了,明安除外。”
圣上说起众人的功劳也还罢了,却生怕把我捎带上,也不知在圣上心里我究竟有多么不堪,“朕却能知人善任,破格提拔于他,好歹也是做过丞相的人,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呢?”
“朕曾倚为左膀右臂,他也算是廉明持重,善理繁难事务,且屡献忠策,朕以为是个能臣,可这个能臣,官越做越大,却任而不为,一个中书省右丞相,事事听左丞相的,那还要这个右丞相干什么?替朕当睁眼瞎吗?”
圣上不满地说道,声音也提高了几分。
“装聋作哑,随波逐流,朕让他去做陕西参政,就是告诫他要洗心补过,他是怎么洗心补过的?沉湎酒色?私娶没官妇?对诸多不法事知而不言,还有多少事是朕不知道的?!”
圣上怒道,众人惶恐不敢言。
“朕当初就应该让他和元离调个个儿,让他做左丞相,让元离当这个右丞相,也比做个睁眼瞎强,如今更是一声不吭就死了,活着的时候糊涂,死的也糊涂,是他自己死的,还是谁害的?恐怕现在他自己到了奈何桥上,自己也都还糊涂着,不过,他的死朕也有责任,谁能想到区区数下廷杖竟能要了他的命?实非朕本心。”
“人言无心记,糊涂缠,常拿初二当初三,他是年纪大了吗?”
圣上说着,斜睨着宁国公,“依朕看,是干儿子认的太多,俗话说家事不宁则神乱,干儿子多,欺天罔上的事也多,他是被拖累了,累糊涂了。”
“既然你们都诸务缠身,武阳侯,宫里失火和严李氏之事,全都交给你办了。”
圣上似乎忘记了刚已经把我‘武阳侯’三字贬为‘阳武侯’之事,继续说道,“朕的羽林右卫归你指挥,另外,平日里你们不都管刑部、大理寺、都察院叫三法司衙门吗?朕今天就给你设个三法司衙门,连同京兆府,让你一并都领节制。
“侯爷?”
圣上玩笑道,在我听来却是阴阳怪气,我不敢答应,却也不敢不答,于是便拱起了双手作以回应。
圣上说道:“你还当你的糊涂侯爷,要记住,凡事要举一反三,不要只顾眼前的事,后患也要彻底给朕绝了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