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伙计,你真不愧是那帮西域人的孝子贤孙啊,可算是是去了一趟西域,就西域人能搞得出来?他们比汉人脑瓜子灵光?”
皇甫泰一句话把卫蹬噎了回去,他们两个一见面就要吵,日常说话便是这样一副互相拆台的方式。
还没等卫蹬回嘴,皇甫泰便先一步问老先生:“先生,看那女子死状,这种毒药的毒性可不是一般的厉害,善哉。”
老先生点了点头:“这毒药厉害之处,就在于毒性可急可缓,杀人于无形,如果将其磨成干粉状,掺杂在食物里,人吃后,起初并无异状,直到三四个时辰之后才会毒发;而若将其泡制成液状,那毒性就厉害了,入口即毙,死后内脏痉挛黑化,就如这女人一般;但不管是那种药性,在死者死后几天内,药物会在肠胃里变成一种絮状物,就是这个东西。”
说着,他又把白布里的东西打开看了看。
卫蹬说道:“这么说来,这严李氏是被毒杀无疑的了,而且凶手在毒死她之后,故意在她脖子上伪造一些勒痕,欲盖弥彰,凶手是想要误导我们。”
他继续说道:“据我刚才验看尸体的状况来看,她中毒的时间应该是在三日前的戌时,死亡时间相近,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,必是中了苦陀螺之毒,而且是泡制的毒液;但是她颈部的勒痕并非是死后凶手伪造的,是活着的时候形成的,并且造成了胃部食渣的反流,也就是说,用绳索勒受害者的脖颈,确系凶手行凶的手段之一,至于脸上的指印,想必是凶手灌药时留下的。”
老先生说道。
这凶手还用了两种行凶手段?看来也不是什么职业杀手,我略一思索,问道:“您是说凶手怕她没死透,用了两种手段?先勒脖颈再灌药,或是先灌药再勒脖颈?”
“这两种手段间隔时间不会太长,但已过了这几日,天气炎热,所以老朽无法断出先后,惭愧。”
老先生说道,“但如果是液毒,制成之后毒性只能保留半月不到便会失效,而制成毒粉后,毒性则留存时间较长,可保存数月有余,两种毒物致死后死状有很大不同,我可以肯定地说,这女子绝对是死于液毒。”
“那有没有可能凶手提前半年购入苦陀螺草,用粉毒杀人。”
我尽可能地将能想到的可能性都抛出来,抽丝剥茧,排除杂糅干扰,“不对不对,如果是粉毒,凶手大概会把毒药下到严李氏的食物中去,不大可能捏着她的脸,强倒进嘴里,这样的一种逼迫手段,按照常理来说,更符合用液毒的特点;况且如果是粉状毒物,嘴里和喉头肯定会有很多残留,但您验尸的时候并未发现。”
老先生赞许地点了点头:“没错,侯爷想得很细致,还有一点,苦陀螺草保存方式繁杂,我师秦曾对我说过,此草晒干后,药性可保留数年,但不能长时间受潮,胡人为了保存苦陀螺草,会在将其放在特制的地笼之中,地笼木质,有夹层,夹层放有石灰和碳,且每隔几天便要拿出来用秘法熏干,可延长保存时间,可这种保存方法十分复杂,需要特定隐蔽的环境,这也是寻常小摊贩不大可能售卖此药的一个缘由,眼下京城正是多雨时节,提前购入,恐怕到用时只能驱虫了。”
“我还想向您请教一件事,敢问先生,您跟医、仵打了半辈子交道了,现下这女人所中之毒已然清楚,若要根据这毒药寻根溯源,找到售卖它的人或者地方,着实令人头疼,先生可有什么建议?”
我想,追查这毒药来源,多半儿还得从药行着手,可这离阳城里的各坊本土药铺,没有一百,也有几十,加上胡商开设的药铺和流动摊贩,足有一百多,分布在偌大的京城中,一家家查,无异于大海捞针,况且我等在明,贼人在暗,不等我们查到地方,恐怕早已打草惊蛇了。
“侯爷勿急,这苦陀螺草要寻找起来,也并非是无法可寻。”
老先生说道。
听他这么说,我便知道有戏,一旁的卫蹬也乐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