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呀,我的好妹妹。
儿时说的话,怎么作得数。
你想想,你幼年答应玩伴的事,可通通兑现承诺了?何况是男人。
男人都说一诺千金,可往往是他们最薄情寡义。”
时瑜琼坐在小妹身边,将手搭在她身上,抚了抚她纤细的肩膀。
继续宽慰道:“凡事要想开。
你既在乎他,也该理解他。
他孤身一人,在大漠荒烟中作战,离家数载,难免有思乡之情。
苦闷无法排解,这时有美人在侧,自然没法坐怀不乱。”
“我听闻——”
这回轮到时瑜琼脸红了,都是教养良好的世家千金,尚未出阁,说起床笫之欢时,自然难以启齿。
可为了小妹能好受点,也硬着头皮说了:“都说烈酒和女人,是将军最好的宣泄途径。
老将军不也如此?他的第三房小妾,就是从戎狄征战时,在边关纳的寒门农家女。”
原来——原来,他也免不了这个俗。
她的神明,泯然众人。
若他做不到守身如玉,再无任何特别之处了。
“我很看重男人的贞洁,如今他没了初夜,我再嫁给他也没什么意义。”
时玥筝觉得姊姊所言,也有几分道理。
这世道要求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,简直就是痴人说梦。
哪怕他们要求女人三从四德,以夫为纲。
“既然最后都要嫁给一个妓男,那嫁给谁都一样。
不如找个自己不喜欢的,省得整日善感多愁,浪费原本用来钓鱼、赏月、读书的大好时光。
或者不嫁人,出去游离山川大河,一辈子逍遥自在。”
她嘴上这样说,可还是否了这个念头。
不管是未出阁,还是被休回家的姑奶奶,在娘家的日子都不好过。
不单要承受世人的吐沫星子,还得面对嫂嫂、弟媳的白眼与口蜜腹剑。
她生性厌倦与人交际。
若是叫她去宅斗,还没斗呢,就先累了。
“这世上哪有终身未嫁的姑娘?难不成你要到庙里去当姑子?”
时瑜琼只觉妹妹,是被那个负心汉气得神志不清了。
“不当姑子,我开个客栈,当掌柜的不成吗?”
时玥筝理智上知道该及时止损,可感情上却是迟迟放不下。
这一夜,睡得断断续续,梦里都是他的影子。
她想看清楚那胡姬长得什么样子,是不是比自己好看,是不是异域风情、又会讨好男人。
她想知道,她输给了谁。
可这一夜,陷入梦魇的,都是疆场厮杀、白骨累累、一将功成万骨枯。
是他忽远忽近、面无表情的脸;也是他面无血色、干裂的唇瓣一张一合,她想凑近些,却听不见他说了什么,耳边都是厮杀与马蹄剩,还有兵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。
最后,入她梦魇的,是仲公子江敞那张脸,于是,她便被吓醒了。
东方既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