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父亲未曾突然暴毙,邓绥必会随从进宫。
可是,父亲竟偏偏在她进宫的前一天离世,这不正是预示着她进宫是天所不容之事么?
林秋儿摇头道:“小姐此言差也,想我邓府之人,自从数朝开始,便是皇室左膀右臂。
你不是与我说过,就连开国先帝,也是邓氏先祖一手扶持而为。
邓府之功,不要说是皇上,恐那深街小巷三岁孩童也知晓啊。
若是小姐不留府守孝,恐那美人之位,还轮不到阴小姐呢。”
“死丫头,休要胡言。”
邓绥眉头紧皱,沉声道:“孝和进宫成贵,那也是天意所归。
我见日前阴老爷送喜银之时提起,孝和深得皇帝赏识,那是因她得体博胸之能,除却相貌让皇上钟爱,更重要的是她能为皇上排忧解难罢。”
伸手捏着林秋儿的耳朵,笑道:“日后断不可口出胡言,冲撞了宫中美人,那可是杀头的大罪。”
林秋儿吐了吐舌头,道:“小姐,奴婢知道了。
你能不放开手,奴婢的耳朵都要掉了。”
忽地,邓绥眼睛一亮,凑到林秋儿的耳边,道:“秋儿,家府上史书典故都被我看了个遍。
前日上香之时,我见祠堂之中有一处藏书阁楼,好像有不少竹卷皮书。”
林秋儿摇头道:“小姐,夫人有过交代,你终日看书念字,加上清粥素食,如此下去纵是身体受得了,恐怕眼睛也受不了啊。”
拉着邓绥的手朝着屋中走去,连声道:“那史书古典有何看头,倒不如每日多多休息,也好养养身子罢。”
行至门口,邓绥沉思道:“此时尚早,不如你随我前去祠堂看看,能否找些书来看看,也好打发时间。”
说着,也不等林秋儿开口,拖着她的手,朝着后殿祠堂跑去。
邓府祠堂,大如正殿。
因邓氏先祖皆为朝中功将要臣,故生平典故多有使官详细记录,赐印成谱。
故而,这祭堂也便修得庞大气派。
两人进了祠堂,林秋儿面带惊恐,看着林立的排位和长明油灯,颤声道:“小姐,我们回去罢。
只等明日天色明亮之时,再过来。”
那祠堂空旷敞阔,脚步稍重,都能听到沉重的回音,加之那牌位林立,香气缭绕,显得异常恐怖。
邓绥呵呵一笑,凑到林秋儿身边,笑道:“你休要害怕,在此都是我邓氏先祖。
纵是真有亡灵之说,恐也只会保护于我等。
怎有生怕之理?”
她自小便熟读诗书,不信鬼神之说。
忠于守孝,也是孝感父恩,力竭所能行至儿女孝道。
林秋儿紧张地咽下一口气,颤声道:“小姐,奴婢,奴婢害怕,不如小姐前去寻书,奴婢在外等候便好。”
邓绥苦笑着摇了摇头,道:“也好,你若是不怕夜风凉了身子,便出门等候罢。”
说着,转身朝着阁楼走去。
林秋儿伸手拍了拍胸口,紧张地吐出一口气,转身正欲跑出祠堂。
忽地,那放在牌位顶端灵牌“碰”
的一声,突然倒下。
那一声脆响,生生把林秋儿吓了个半死,发出一声惨叫,整个人瘫软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