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今日他终于没再将殿下拒之门外,但看起来也不甚热络,形容古怪,像是存着什么心事一般。
这十五日的新年春假,路伤雀真想说句不该说的,那都是千岁中断了闭关休养,从自己心头血中挤出来的珍贵时间!
可如今,其中的五分之一都用来哄那小太子与她大大方方见上一面了,值吗?
路伤雀是谢氏捡来的孤儿,他没有家人,不懂千岁那种对胞弟忍让纵容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。
他是从小看着符景词长大的,只懂得忠心护主,所以着实替她觉得不值当。
小鸟儿没有家,也没有家人。
谢霖将他从兵荒马乱的灾民里救出来时,谢家就成了他的家。
而当谢霖将他牵到那个小小的女孩儿面前,让他在谢氏祖祠里郑重起誓终生保护面前的女孩儿那日,符景词就是他的家人,他的月亮。
所以,符景词完全能理解路伤雀此时到底在别扭什么,也知道他全然都是因为心疼自己。
();() 但是最扯淡的是,其实她本人也不知道景言这次到底是怎么了。
明明之前每次她回宫,最欢呼雀跃的便是他了。
最终思来想去,她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几日前那封回信的错——
她在信中回绝了弟弟让她辞去神女一职回宫做公主的愿望,所以小家伙生气了不愿搭理她?
这倒也说得通......
符景词忙于救火,颇为头痛。
“......言儿他长在深宫,少见外面的世界,所以遇到事情的想法有些过于简单了,你就别与他计较了嘛。”
同年同月同日生,所以,哪里小?
路伤雀不愿让她为难,只能冷冰冰的撇开脸,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带上了一丝坚持。
“太子殿下今年十四岁,您也是十四岁。
若再有下次,伤雀愿越俎代庖,替殿下管教弟弟,事后要杀要剐,随殿下处置。”
符景词先是惊愕,旋即失笑摇头。
“处置什么?言儿是我的弟弟,你便如同我的兄长,你即便是与他......发生了一些争执,我除了和和稀泥,还能怎样?”
她想了想那场景,自己先笑了,看着面目表情隐隐还带着气的路伤雀,无奈道:
“小鸟儿,咱们讲讲道理。
你心里明白,其实他的十四与我的十四,是截然不同的。
——我这些年来走南闯北,什么样的混乱世道不曾见过,八岁剑锋已然见过人血;他却夹缝求生、守着一亩三分地的上书房和东宫内苑,能长到如今这般懂事的翩翩少年已是不易。
寻常勋贵人家的小儿郎在他这个年纪,可能还在打马斗蛐蛐赌钱,便再给他一些时间,好吗?”
少女的笑容在冬日暖阳下熠熠生辉,她怅然若失道:
“......再者说,我拼死拼活这十年为的到底是什么?不就是守护母后和弟弟的安宁喜乐吗?母后已经不在了,言儿若能得大自在,我便不算白忙这一场。”
路伤雀蹙眉不语,但显然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。
半晌后,他轻轻道: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