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领导讲了多久,她就睡了多久,一直到开学典礼结束,林沚宁喊她的时候,她还做春秋大美梦。
出了礼堂,热气扑面而来。
八月底的太阳还没有见好就收的势头,陈纾麦的眼睛被糊了一层白雾,她拽着林沚宁的胳膊,盘算着一会儿要买的东西,给林沚宁一种好像只要跟学习无关,她都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的错觉,差点让人忘了她成绩并不差,在一班能排到中上游的位置。
等眼镜的雾气散去了,陈纾麦才现林沚宁心不在焉,她以为她跟自己一样还没醒神,伸手在她面前一晃:“你刚刚是不是也睡了一会儿?”
林沚宁:“没啊。”
“怎么可能,我中途醒的时候都看你都点头了。”
“我就不能是在认真听讲吗?”
别人点头是因为困,林沚宁点头是因为她真的挑了几句听了进去。
其实那年级主任讲话还挺有意思的,他知道现在网络达,信息差小,你跟他们讲高考有多重要,他们能给你举一麻袋的反向例子来。
所以他反其道而行之,另辟蹊径地说高考不是人生最大的分水岭,羊水才是,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,跟你们压根不是一个赛道的。
这算是把下面的人惹恼了。
当他们强调高考有多重要,谁谁谁靠着自己逆天改命的时候,年级主任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。
看看,这不服输的劲儿不就上来了吗。
林沚宁对此感触挺深,她中学就读于一个连普高率都很低的乡镇中学,历来从这个学校出去的,最好也就市一中了,文中简直就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,所以,在这里,最难跨越的不是成绩,而是认知局限。
因此当她去想别人不敢想的东西时,努力就成了别人眼里滑稽的笑谈。
周围都是刺耳的声音,叫嚣着,拼命拽着她往下。
“学霸呀,又在学习。”
“不用喊她一起上厕所,万一耽误她上文中了怎么办?”
“什么文中,人家的理想是清北。”
“考上清北又怎么样,该卖猪的还是去卖猪。”
“你懂什么。
那她可以在卖猪的时候说这可不是普通的猪,这是清北学生养出来的猪!”
他们大笑。
“别说了。
万一她考不上,不是白努力了。
如果是我的话,我都要觉得丢死人了。”
一句接着一句,林沚宁差点淹没在努力羞耻症的浪潮里。
但是努力真的很羞耻吗?
林沚宁也曾设想过同化自己,但一想到同化的代价是抛弃自己,她就觉得愚蠢至极。
我就是在学习又怎么样呢?
大方展示自己的努力,直白地摆出自己的野心难道不是一件很酷的事吗?
看着自己远高于平均分的成绩,她逐渐明白一件事。
耻化永远都是失败者的手段,因为这样一来,他们可以把所有的失败都归结为不努力。
而那些诋毁她的人,实际是在低处仰望她,因此,诋毁,何尝不是另一种抬高?
她不知道未来能有多么的天宽地广,只知道一句话:大胆去做,不要怕,没有人在乎,就算有人在乎,人又算什么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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