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環不在客厅,看样子是泄过,累了,回房间了。
勖明昭车祸后,厉環就一直如此。
白天在人前还能维持坚强端庄,一到晚上夜深人静就开始疯,看见什么摔什么。
头几年勖照平去世时,厉環也是如此,但好歹有勖明昭陪她。
现在勖明昭也走了,厉明深却没那个耐心。
而厉明深越是表现得冷静,厉環就越是疯得厉害。
厉明深脑海中回响起厉環声嘶力竭的质问——
“你为什么不哭?那是你亲大哥,他又没有对不起你,你为什么连滴眼泪都不肯掉!”
刚才给厉明深打电话的菁姐走过来,厉明深回过神,问了一句:“我妈呢?”
“太太回房间,应该是睡了。”
菁姐小声说,生怕吵醒厉環。
厉明深没再说话。
时间不早,菁姐问他要不要吃宵夜。
厉明深晚餐其实没吃多少,但哪有胃口,说道:“不吃了。”
菁姐又问他要不要住下。
厉明深没有立刻回答,沉默了一会儿,点了点头。
菁姐忙去收拾房间。
厉明深沿楼梯上二楼,他和勖明昭的卧室都在这一层,厉環住三层。
菁姐抱了干净的床单被褥去厉明深的卧室。
成年后厉明深就搬了出去,除非逢年过节很少在大宅露面,不像勖明昭,结了婚还住这里,虽然后来很快就离婚了。
上一次回来住还是勖明昭葬礼,如今勖明昭尾七都快过了,算算竟然已经一个多月。
卧室长久不住人,乍一开门便是不通风的气味,并不好闻。
厉明深没着急进去,站在铺着暗红色地毯的走廊上,视线落在斜对面勖明昭的卧室。
等反应过来,他已经推开门,走了进去。
出乎他的意料,房间竟然亮着灯。
不仅亮着灯,还开了空调,空气中弥漫着浅淡花香,床铺也平平整整。
桌上摊着一本书,似乎勖明昭还住在这里,只是看书看到一半,短暂下楼吃个宵夜。
厉明深愣住,问菁姐怎么回事。
“太太每天都让收拾,灯也让一直开着,不许关的。”
菁姐小心道,“每天都要亲手换束花,有时睡觉前还要来坐一会儿。”
同样是儿子,厉環从不掩饰自己的偏心,厉明深一直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