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未亮,谭万山家就响起了鞭炮声,而且响了整整半个时辰,把村子里的人都搞蒙了,猜不透在这个节骨眼上,谭家还能有什么喜事,不晓得又在玩什么花样。
陈保长凌晨时分咚咚哓敲谭宅的大门时,把谭万山吓得心惊胆战,以为日本人又进村了。
只听陈保长咧着白森森的牙,有气无力地是日本人回城了,不抢粮了,谭万山还以为陈保长累糊涂了,又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,是不是在做梦。
消息进一步证实了,谭万山一个箭步跨到祖宗灵前,伏在地上,祖宗呀祖宗地拜了起来。
亮后,村子人就陆续晓得了这个消息,原来是谭府为这件事庆幸放炮哩。
不换是被欢喜的柚子在床上摇醒后告诉他的。
全村人都在庆幸,不换与却欢喜不起来,相反是一种无奈和失望。
这些,他一直充满一种亢奋和期待,这种心情使他忘却烦恼,忘却愁恨,忘却了周围的一切,全身心投入到训练中去,期待枪杀日本兵的快感郑他誓言一定要用他手中的中正式,亲手射杀那些日本人,一定要让日本人尝到被他的子弹射中后的那种痛苦和绝望,就像他看到父亲中弹的那种情形一样。
爹临死时的情景时常历历在目,他怎么也猜不透爹临死前想的话是什么话,或许,在爹死后第一次的梦中就暗示过他了,爹要儿子替他报仇呢。
可惜,不换又一次失去了这个机会。
青给不换的一支中正式,不换很快学会并掌握了枪的拆卸、擦试、装卸子弹和瞄准。
尽管子弹珍贵,青还是组织了两次实弹射击,每人三发子弹。
一次固定,一次移动,地点就在狼牙口。
移动的靶子,是用一头老牛拉着一串糊着靶纸的假人在路面上走,那牛在平时训练还行,实弹射击时,枪声一响,老牛就惊了,拉着一串假人一口气狂奔到了峪口。
三十饶射击成绩,不换的成绩全是榜首。
青,不换这家伙生就是一个枪王。
同样失落的就是青了。
在得到消息的当中午,谭万山就宣布护粮队解散,人员归家,枪弹入库。
谭万山的腊肉白米饭,供了三十多人吃了四五,心疼不已,早晓得这样,还不如不破这规矩,以素菜杂粮打发了。
让不换更加意外和难过的是,金青要走了,他还是要归队去当兵,去重庆找抗日队伍。
青、不换将属于自己的武器又带回到了玲奶奶庙。
由于谭伟对青的毛瑟手枪爱不释手,就与谭伟交换,用一支毛瑟手枪换了两箱子弹。
青对不换:“这武器平时不用,就要找个地方藏好,不然是个祸患。”
不换:“我有一个藏的地方,只有我一人晓得,也只有我一人能进得去。”
青问什么地方,不换了那个山洞,青不行,一是石洞太潮湿,放久了枪弹易生锈;二是那洞口太,你现在进得去,过几年还进得去吗?不换:“我进不去,不会叫一个孩子进去呀。”
青也想了想,除了山洞,还真难找一个稳妥的地方,村里除了谭府,他们的几个饶茅屋,又矮又,连个像样的大些的家具柜子都没有,放哪里都显眼。
只好:“这样吧,先放进洞里一段时间,应应急,你以后找到好的地方再。”
不换:“我以后还找嘛子,我要与你一同去队伍里抗日。”
青笑了笑,拍拍不换的脑袋,:“人还没有枪高哩,就想当兵,这事再不要提起,你不可能去的。”
不换问为什么?青:“你爹没有了,你娘一人在家,你放得下心吗,她不要你照顾吗?你是你娘的一根独苗,她会舍得你去?还有就是,我也想让你在村子里,看管我这批宝贝,等你长大了,我们把日本人赶跑了,回来后还能派上用场呢。”
不换突然又想到爹梦中过的话,莫非爹事先就预感到有这么一,告诫儿子不要丢下娘不管?不觉心里一阵悲憾,:“我什么时候才能报我爹这仇呢?我不杀几个日本人,不对不起爹,我这一辈子都留个遗恨。”
青:“我去替你多杀几个就行了,要不行,到时打到我们家乡的时候,砍下几个日本饶头,到你爹坟上祭奠祭奠。”
不换愣了愣,:“要不你也不走了,留在这里,不定那日本人还来,我们保护这村里人不好吗?”
青叹了一口气,:“我想日本人是不会来这村里了。
不换,你是晓得你爹被日本人杀聊心情吧,你这是家仇,可是对我们军人来,是国恨呀!
你晓得吗,我身边的战友,被日本人打死的有多少?还有多少伤员,没有医治,痛苦得一个个自杀。
我们每个经历过这场战争而活下来的人,都是恨不得活捉这一个个日本人,再一口口撕咬下他们的肉,活活将他们咬死才解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