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时代大潮的起伏跌宕,经历过粮食关大劫的广大劳动人民群众,更加勤奋努力,日益珍惜那来之不易的劳动果实粮食。
渐渐的,生活水平有了明显的改善,中午那顿米饭不用抢,也能吃饱了,偶尔还能剩下些,留着第二天早晨炒着吃。
由于只有头一天中午吃不完的米饭,才能用来炒着吃,所以当时的炒米饭还是挺金贵的,只能是每人分一点儿,如果先盛饭的,不自觉多盛了,到后边的人就没有了,就只能喝稀饭了。
那时在家里,自然而然的形成了规矩,只要父亲在,等也要等到他老人家盛完饭后,大家再盛,就算他收工回来晚了,也要把米饭留出来,因为父亲是一家之主,干的活最多最累,然后是强势的哥哥,再是大姐和我,虽然我不能下地干活,是对家里贡献最少的一个,但得父母偏爱,又都知道我不爱吃稀饭,所以除哥哥四姐之外,基本上,家里人都会让着我。
只要有机会,四姐抢也要抢到我的前边去,实在抢不到,如果临到她那儿没了米饭,就得哭一场,嘴里还会嘟囔着,都有炒米饭吃,就我吃不着,你们都宝贝弟娃,早晚宝贝死算了。
其实最吃不着的是母亲,二姐,三姐,因为他们从不争不抢,二姐三姐也明白,就算抢也抢不过哥哥,母亲见饭少了是舍不得吃的,准要省一些出来,紧着我们先吃饱。
那时候的房子顶都是几根檩条,檩条上稀稀落落的钉上竹棍,竹棍上边绑些麻杆,然后上边再铺上稻草,草上抹泥,泥上再铺茅草。
所以露在屋内层面的,不仅是檩条竹棍麻干,还有稻草和泥土,有时候风一吹来就会掉草末土渣,到了春天,偶尔还会有小燕子前来筑巢。
堂屋的正上方通常都是摆放一长条供桌,人们为了防止草末泥巴掉落到供桌上,都会在供桌上方,挨屋顶处扎一灰棚,就是用竹棍麻杆做筋骨,绑一长方形的框,再用报纸将其糊平。
讲究些的人家,会买上几张大白纸,再糊一遍,显得干净利落。
再请剪花匠用彩色的纸,剪上几朵鲜艳的花儿,贴在边角做点缀,中间贴上吉祥喜庆的年画。
我们家的灰棚上贴的是,一个大叔模样的人,肩上扛把锄头,一只手伸着一根大拇指,意思是劳动最光荣。
哥哥姐姐们都管他叫,大姆指头傲好的!
堂屋的左手边靠墙摆放着一张大方桌,桌子的上下方分别放着两只大椅子,侧面是长条大板凳。
早晨,盛完饭,父母大都是在院子里,随便找个地方坐下,赶紧吃了好下地干活去。
我和哥哥姐姐们都会端着碗,径直来到堂屋,围坐桌前。
哥哥端着大碗米饭,坐在上方,狼吞虎咽,吃的很快,我端着半碗米饭坐在下方,因为舍不得吃,细嚼慢咽。
姐姐们各自旁边就坐,坐不下了,就在门边弄张小椅子坐,或倚靠门边立着。
正吃着饭,忽然哥哥说弟娃弟娃快看,灰棚上那个人说大拇指头傲号的,我便抬头观望,哥哥就趁机将我碗中的部分米饭扒入自己的碗里。
还未待我回过神来,四姐也学着哥哥的样子说,弟娃弟娃你快看,那个人真的说了,大拇指头傲号的,我便再次抬头仔细观察,于是四姐又趁机将我的米饭收入她的碗中。
大姐,二姐,三姐都笑我傻,大姐说还不快吃,谁叫你听他们的?看看你碗里的米饭还有吗?当我恍然大悟时,碗里的米饭已所剩无几,大部分已进了哥哥和四姐的肚子里,只能生气的大声喊叫,抹抹眼泪而已。
唉,回想小时候这种场景,经常重复上演,自己却不知警惕!
人们在通过艰苦奋斗,节衣缩食之后,日子稍有改善的同时,上边对劳动者的约束力也适当放宽松了些。
在劳动之余,有能力的可以搞点小副业,弄点小钱,以补贴家用。
要知道,在以前是不叫干的,副业叫资本主义尾巴,是要被割掉的。
记不清当时几岁,大约是到了快要上学的年龄吧,那一年的秋收过后,家里来了位客人,说是疯大舅的大儿子,从小跟着他当兵退伍的叔叔,在东乡,就是江家集长大的,所以我以前从未见过。
印象里,他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,瘦高个,面相和善,爱笑,会做挂面,就是有名的空心贡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