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栗不可能忍,也忍不了这口气。
后面打翻东西也好,跑掉也好,统统都不是他的本意。
难道还要他站在那里与人聊天吗?
至于大堂经理的转告,当时沈之川就在停车场等着他,他怎么能再去厕所转一圈。
洗个手是不难,可是也没人告诉他不洗会怎么样啊。
谢栗满心都觉得委屈,但是这委屈只有他自己知道,和谁都没办法讲得很清楚。
沈之川也好,别的什么人也好,所有的人都是好心,不好的唯独只有他自己。
可是——
他很生气地想,可是就算这样,疼都疼在了他身上,他都从来没有怪谁,别人凭什么还要来责问他?
谢栗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样子。
他撇过头,用只有两人之间能听到的声音,说“我自己会处理的,不劳操心。”
谈恪再一次觉得好笑。
谢栗将脸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样子,看起来就像一只正在逐渐鼓起来的河豚。
这个小男生总是让他觉得想笑,而此刻这好笑里又多了一丝说不清楚的柔软东西。
柔软到令他的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,说“我小姑很关心你,下次你去见她,还这样严重,她一定要担心。”
谢栗不想这人突然提起方教授。
他怔了怔“方教授,真的是你的小姑?可是她姓方……”
他没说完,就觉得不妥,像在打听。
谈恪不以为意,解释说“因为她跟着祖母姓,我父亲跟着祖父姓。”
谢栗钝钝地哦了一声,没话可讲了。
气氛在沉默中变得尴尬起来。
谈恪微笑着,仍是用很温和的语气提议“抱歉打断你,不过,现在继续参观吧?”
谢栗的那阵委屈被人一打岔没了,这会就只剩下了不自在。
他作势去看屏幕,趁机转身,生硬地转开话题“哦,刚才讲到,讲到测试文件。
一般测试完就准备开蓬了。”
他低头看了眼表“现在这个时间就刚好。”
谈恪的目光始终落在谢栗身上,再没有挪开过。
谢栗躲避似的,从操作台前离开,径直走到圆形塔楼的另一边,伸手去扳足有半臂粗的顶篷开关电闸。
开关很沉,谢栗掂起脚尖,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。
随着一阵铰链同滑轨摩擦的隆隆声响,观测塔楼的圆顶裂出一道缝隙,铝合金的活动顶篷逐渐张开。
正值四月,下午五点过半,太阳将将要跌入地平线下。
温热的余晖在刹那间涌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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