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晚呼吸一窒。
刘芸……死了?
不知是什么驱动着她,她猛然望向刘芸的脖颈。
妇人保养得宜的、白皙的脖颈。
岁晚面前闪过大片的猩红,鼻尖充斥着破碎时光里浓厚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。
一些陌生的记忆突然浮现交错——
刘芸当年离开时的阵仗很大。
拿到时逸然dna检测报告后,对外一向相敬如宾的夫妻忽然就撕破脸皮,刘芸摔砸着肉眼可见的所有东西,时父也跟疯了一样,拽着哭泣的时决明的衣领,像是拽着什么物件,不断往刘芸跟前递。
当幸福的可能从根源上就被剔除,母亲的苦难,从她决定成为母亲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。
孩子的眼泪是禁锢住刘芸的最牢靠的枷锁,刘芸一开始其实根本没想过离开。
没有人知道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,刘芸变得越来越暴躁、越来越阴晴不定,看着时决明肖似父亲的外貌,看着另一个无辜的、但出生就是原罪的孩子,她愈发痛苦。
刘芸开始频繁地出入疗养院,然后渐渐的,很少再有清醒的时候。
刘芸定居在了疗养院里。
时父不让时决明去见刘芸,时决明就偷偷和岁晚哭,他从小就爱哭,但这样眨巴着眼睛,憋着声音,大滴大滴掉眼泪的哭法,岁晚还是头一次见。
于是岁晚心一横,瞒着岁父岁母,打听到了刘芸疗养院的地址,两个六岁的小萝卜头就屁颠屁颠跑去了远在郊区的疗养院。
刘芸已经认不出他们了,但她还是温温柔柔地摸着两个孩子的头,在时决明哭泣的时候,伸手抹去他的眼泪。
他们这样偷偷摸摸去了好几次,某一次去的时候,刘芸恰巧清醒了过来,红着眼眶,朝时决明张开双臂。
她说:“小草,妈妈好久没好好抱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