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生丸没有动,视线对上少年的金眸。
半晌后似乎是在这场眼神对战中败下阵来了,脚下腾空缓缓飞往远处的山林。
目送夜空中那点白色远去,产屋敷律一个人静静地坐了许久,直到看见月光中那道从院墙上落下的人影。
末梢泛红的黑发高束,紫色蛇纹上身和黑色马乘袴,腰间挂着长刀。
——是继国严胜。
产屋敷律并未起身,半仰起头看着在自己面前不远处停下的人,语气中满是疑惑:“为什么?”
“……”
沉默了好一会儿,继国严胜才开口道:“你不会懂的。”
对神子才能的嫉妒、临近死亡的恐惧、不知自己诞生意义的怨恨、再也无法追赶太阳的迷茫,不过是庸人自扰……
神之子不会懂,也不需要懂。
产屋敷律不再追问,金眸紧盯着对方:“去杀了鬼舞辻无惨,我会当你没来过这里。”
“还不明白吗?”
继国严胜没有回头,语气中甚至染上了些许恶意:“今夜只有两种可能。
你杀了我,或者我斩下主公大人的、咳啊——”
没能说出「头颅」二字,剧痛自腹间袭来。
再睁开眼时,他倒在了这座庭院里自己最喜欢的那块沙地里,精心设计出的白沙纹理被砸进来的人体毁得一干二净。
继国严胜不甚在意地看了眼抵在自己脖颈上,此刻才悄然出鞘的锋利日轮刀,随后又将视线移到正上方那张天生赤妆的,属于神之子冷淡的面孔上。
他哼笑一声。
看啊,就算神之子处在完全放松的姿态,也能够让全面戒备的他连拔刀的时间都没有,瞬间便被轻而易举击倒。
令人绝望的差距。
“真过分啊,严胜。”
产屋敷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还能笑出来,同伴接连离去、兄长的病危,再加上继国严胜的逼迫,让他的眼眶忍不住酸涩了起来:“你明明知道我不想杀你的。”
金眸中氤氲起水汽,最后凝聚出一颗滴落在赤眸边的冰凉盐水。
溅射出的微小水珠落入眼底,继国严胜瞳孔骤缩。
哈——
到这种地步了,他还是想救他。
继国严胜突然勾起唇角,一向冰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浅笑:“你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。”
他把这个人
()捧得太高,甚至都忘了对方不过是个比他小上许多的少年人罢了。
面对他这个与鬼王做下交易,妄图以鬼杀队主公性命获取鬼身不朽寿命的罪人……
产屋敷律下不了手。
无垢的神之子早已身染尘埃。
继国严胜自己都分不清这是善意还是恶意。
不过大抵应该是恶意吧?
他要把这个男人……这个集众神宠爱于一身的神之子,留在这痛苦的人间继续挣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