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人比韩非更清楚韩国国库的空虚了,他们的国家甚至没有钱拨给边缘的近十座城赈灾,饥饿和贫穷击垮了他们的人民。
现如今除了新郑,整个韩国还有哪一处完好无损?
就连这新郑,它昳丽的表面下也藏着流脓的恶臭疮疤,只差溃烂至全身。
可那些人!
那些人!
他们甚至不愿意拿出一个铜板赏给城边的乞儿!
锦衣也遮不住他们丑陋贪婪的心!
韩非的呼吸急促了起来,引来张良担忧的注视。
他与张良对视良久,终是将袖中的一个二指大小的竹筒取出,递给张良。
张良颇为些疑惑的接过,在韩非的示意下拧开竹筒上的封口,倒出来一张卷好的丝帛,丝帛很薄,是一尺长的一封荐书,上面是张良熟悉的,韩非的字迹。
张良没有看完,他攥紧丝帛的手近乎颤抖:“韩兄……这……”
“诶!
你可别这么用力,弄坏了我可不再写一份,这东西可不比做文章简单”
“韩兄!”
韩非见张良恼了,这才收起玩笑一般的语气,正色道:“你拿着这个,去齐鲁小圣贤庄,找荀夫子,他会留下你的。”
“可韩国如今……我怎能在此时外出求学?”
“你必须去!”
韩非大声打断了他的话,张良被他吓了一跳,直愣愣的看着韩非。
韩非看着眼前十六岁的少年,下定决心,发出一问,他想,是时候给他上最后一课了。
“你为何而做学问?”
为何而做学问?
张良从未想过,他爱读书,却从未想过为何而读书,做学问,是他从懂事起就开始做的事情,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。
但他又想到自己身为张家后人的责任,一想到这里他便挺直腰背:“为韩国。”
他坚定的说出这三个字。
韩非的目光有一瞬间柔和,但他没说对,也没说不对,只是说了一句话:“为天地立心,为民生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啊……”
韩非说话的声音仿佛仿佛一声长长的叹息,将张良钉在原地。
不仅仅是为韩国,是为人民,为天下人民,他想让张良明白这个道理,他不清楚自己的抱负能否实现,他已打算孤注一掷,若他失败,韩国将碾碎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下,可张良还小。
他不希望这个少年像他一样背负起名为韩国的重担,那不值得,他自己都知道那是本末倒置的事情。
天下,
只有民生!
哪怕让每个饥民能多吃上哪怕一口饭,也够他开心的笑上一天了。
张良还怔在韩非的话音中,直到外面有人叩响了门扉:“九公子,王上宣您进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