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就算不在意我,难道连弟弟的性命也罔顾吗?”
平静的话语一响起,任婉云的责骂顿时戛然而止。
她呆呆看向沈垣:“你说什么?”
“如今整个沈府都被牵连进去,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二房。
妹妹这件事其中牵连甚广,爹和我便是丢了官职,母亲也不在意,但若是连累弟弟的话,母亲难道也不在意?”
沈垣道。
任婉云看着他,一瞬间神情有些慌乱:“这关柏儿什么事,柏儿还那么小,他哪里就能与这些事情扯上关系?没有人比柏儿更无辜了。”
“母亲,这件事谁都是无辜的。”
沈垣冷笑一声:“难道我就不无辜吗。”
忍了忍,他继续道:“母亲,流言传的越来越烈的时候,沈家这个时候再去招惹东西,只怕最后整个府中都会遭殃。”
他看着任婉云,语气沉沉道:“就算母亲怀着跟别人同归于尽也无谓的心思,难道也要将弟弟白白搭了进去?”
任婉云身子一颤,有些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。
要知道她的确是怀了这个心思,她对沈妙固然恨得出奇,可是整个沈府的凉薄,沈贵的无情,沈老夫人的见风使舵,还有三房的冷眼旁观,已经让任婉云对沈府生出天大的怨气。
她甚至想着,就算因为沈清牵连了整个沈府也没关系,若是能拉上大房一起死,也算是报仇了。
可是沈垣偏偏点出了一件事,那就是一旦沈府真的遭殃,连沈元柏也无法避免。
自古以来皇帝爱长子,百姓疼幺儿。
沈垣自小聪慧,任婉云到没怎么操心过,倒是沈元柏,年纪小又淘气,任婉云疼他疼在心尖儿上,若是沈元柏也跟着丧命,却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。
“那……垣儿,我们应该怎么办?”
任婉云看向沈垣,方才的癫狂之态已然一点儿也不剩,仿佛沈垣才是她的救命稻草,是她的主心骨。
“母亲,人不能贪心。”
沈垣看着她,目光带着残酷的狠意:“妹妹和弟弟,你只能保下一个。”
……
定京城衙门临处的牢狱,外头站着守卫的狱卒。
豫亲王府灭门一案中,沈清所处的其实是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。
表面上看她也是可怜人,方嫁进王府家就遇着了灭门惨案,好在走运捡了条命。
可往深处探究,案子疑点颇多,或许和沈清有关也说不定,就算和她无关,各种香艳的猜想或者是克夫的流言四起,也足够让她的名字成为大街小巷人人谈论的重点了。
由此看来,倒不如在那场灭门案中死了干净。
文惠帝对豫亲王府一案的态度也是耐人寻味,说是要人立刻彻查,却是将此事直接抛给了京兆尹和衙门,连询问也不曾询问一句。
以文惠帝对豫亲王的手足之情,断然不可能如此轻松揭过。
天子的心思向来难猜,底下的官员也猜不透文惠帝到底想要如何,便只能先将沈清押进大牢待审。
这其实是有些滑稽的,一个灭门惨案中唯一生还的女人,手无寸铁,却被当成了罪魁祸首。
世上之事,有时候就是这么蹊跷。
沈妙来到牢门口的时候,狱卒头头瞧见她也是一愣,上前道:“什么人?”
“我家小姐是将军府沈家五姑娘,”
惊蛰上前一步,将装着银踝子的香囊塞到狱卒头儿手里,道:“是特意过来瞧瞧大姑娘的。”
沈妙自袖中将沈丘给他的令牌在狱卒头子面前一晃,那人一瞧,连忙恭敬的行礼道:“原是沈五小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