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桂芝积极纵身一跃嫁了,嫁有所值,死心塌地一阵子,别人以为嫁进福地,后来发现:好男人真的不用那么精致,精致极了,就成了银样蜡枪头,除了外表,性格是一踏糊涂,悔之晚矣,就这么死撑活挨吧,如果邹庆云不出现,一切如死水一潭,但邹官运一下子亨通起来,从乡下一个偏远的公社,因政绩突出,从一大拨人中杀出重围,调到县上,仍主持他擅长的农村农业,有时下去一两个月跑基层,他不修边幅,胡子邋遢,黑炭头一样,迎风而站,迎阳开放,许多工作方法来自于基层,三年前的吴洼子大队扫盐碱工作后来之所以雷厉风行开展起来,与他前去调研有关,引进南方水稻栽插技术,他功不可没,得到专区领导认可。
偶然,如果不是偶然,在小巷子邹庆云骑着车撞她一下,决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,一切皆是缘,是孽缘,大街上当时稀稀疏疏,人不是很多,撞谁不好,偏就撞了吴桂芝,本来他的性格就火急火燎,穿插游走,撞人雪白大腿上,寸劲,他赶紧下来,把自行车往墙根一丢,“对不起,怎么样?去医院看看!”
小题大作,有擦痕,有撞击,但距离去医院,还不到程度。
吴氏本来要发作,但听声音,抬起头,认出他来,“怎么会是你?你不一直在乡下河岔公社工作吗?怎么会来到这里?”
在晚阳的跌落里,那张代表着男人皮的脸,并没有那么难看,除了黑依旧,象漆,在皮肉之间,揩不掉,或许因为刚剃过头,甚至有些英武,这些年在林才威那里受的委屈,一下子如泉冒出来。
正在她思潮泛滥时,身后秘书忙扎车,“邹副书记,你没事吧?”
“邹副书记?你调上来了?”
吴桂芝一脸惊讶,乡下那些镇和公社就是个深坑,许多人挥洒着青春,终老于那里,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准确地说:三年前!”
邹氏拍拍手,“你到底怎样?”
“无关紧要!”
羡慕和恨就油然而升,“你结婚了吗?”
“早结了,在乡下,一堆孩子!”
“幸福吗?”
“无所谓幸不幸福!”
他叹一口气,掉进失落里,“人哪,哪能随心所欲?心之所想,梦之所至,梦碎人回,女人嘛,就那样:传其宗,接其代,一生了了,无所谓,不去想它了,往事如烟,烟呛五腹,曾经的执着,只不过是一时冲动,想开了,心就如止水!
你呢?听人说:嫁个白马王子,一定幸福!”
“是匹白马,与王子千里之遥,婚姻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,不说它了,过眼烟云,我能经常见到你吗?”
这是一匹黑马,超出她认知范围,只要再往上一纵,即可带家属,双脚自此踏上幸福之路,绕了这么一大圈,她用婚姻做赌注,押错了宝,婚后她没有工作,靠着他微薄的工资渡日,她承包家庭一切,却对她颐指气使,动不动暴粗口,有两次居然抬起手,要打他,在家里,他是老爷,她是仆人,钱由他赏,经济不独立,人格就不平等,最豪迈的时刻,就是每年一次回乡下,乡下那些人看她,能看出火来,其实:人前光鲜,人后驴颠。
跟她同时代人,还在泥泞里挣扎。
事后,如果不是他主动留她吃饭,一切就象风偶尔吹皱的浪花,风过水平,黄脸婆虽黄,但是忠诚卫士,守着贞操,守着家园,任何时候回到那里,他都可以俯仰自得,他是永远的老爷,即使他不在了,他的领地也不容侵犯。
正因为有了一来和二去,年轻时的遗憾,他在心中唏嘘这么长时间,终于出现了轮回,他想找回人生的遗憾,且女人半推半就,在小酒的作用下,美事成真,醉了,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,这时候,东窗事发,林才威找到缝隙,那些年在夹缝中的憋屈,他要加倍拿回来,风雨已经满,要盖盖不住,好在只在大街小巷流传,事态正常在朝着愈演愈烈方向发展,黄脸婆石小兰杀进城里,这是个滚烫的火药桶,弄不好就嘣一声天崩地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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