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要怕!”
脸抬不起来,手却举得老高。
我母亲本能往后退了两步,那只粗糙乌黑的手,不是旗帜,无法表示李宜忠,初来乍到,还啥啥分不清。
他艰难地爬起来,脸上还有草屑,不知什么东西把脸锯出一道血口子,正恬不知耻往下滴血,脚面更是被玉米根戳得破破烂烂,腿好象也被硬地挤搓一下,有些疼,“噢,你是建木家新来的二娘吧?我刚才看走眼了,以为是有人偷庄稼,你扫盐碱做甚嘞?”
这个借口虽蹩脚,但也挑不出毛病,“草拌的,草拌的!
瞧我这急劲!”
“噢,原来是这样,刚才咕咚一声,吓我一跳!”
“没事的!
二娘,不是我挑事,我们贾家沟八十多户人家,你嫁给谁不比嫁给李建木强?你就算要破罐子破摔,也不能找根棍摔,高会计那张嘴,能说会道,你家的那些事,全让他添油加醋讲完了,有些话都夹不上筷,他也讲得出?不过,李建木实在不能算个完整的男人,你看,他岁数比我大多了,要论起来:他早该有一串小孩了,我都有三四个嘞,他年轻时候,有个叫梁冬青说过给他,在他家三天,人家是哭说走的,谁给你说的媒?这坑挖得不浅,这不是活埋人吗?死罪好受,活罪难熬,是不是?你说你年纪轻轻的,咋就遭这份罪?你别看他外表和建辉大爷一样,可一娘生九等,个个不一样,人家那是博古通今,一样通,样样通,看人家五个闺女,陈大娘尚年轻,此生不生儿子誓不罢休,而建木二爷,看着不憨,象个大人物,实则是擀面杖吹火,一窍不通嘞,你是咋想的?”
“我没咋想,就这么瞎鼻子瞪眼往前过呗,哪儿黑哪儿住!”
“那可不成,我跟你说:你们那一枝里,除了建辉爷还凑合,其他都不是省油的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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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能告诉我,你扫盐碱土做甚嘞?”
我母亲摇摇头,“扫这个犯法吗?生产队不让扫?”
“那倒不至于,生产队的事,还不是我说了算?要不然,我当这队长干啥?”
“你走吧,我要扫土!”
这家伙不怀好意,我母亲虽年轻,这一点儿还是看得出来的。
“那不行!
你脚下站的地,可是我们生产队的,这地里可不光有盐碱,可还有没有收割的庄稼嘞,都半仁了,马上要成熟了,万一被偷,算谁的?我得对全队308人负责嘞!”
“我保证……!”
“你拿什么保证?万一是别人偷的,也算在你头上?你岂不是亏大发了?”
“你这人咋这样不讲理呢?”
“跟我讲理?跟我讲理的人,都到地下听地狗子叫唤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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