床头的壁灯没有关,蓝鸢怕黑,睡觉一般都开着小夜灯。
海夜想起十多年前蓝鸢经历蓝霖濒死的那个夜晚,心头重重地痛了一下。
这个温暖明媚而灵动美好的女孩子,心里的每一道伤都和自己有关。
而自己,竟从来没有向她赎罪的机会。
柔和的蓝色灯光安详地落在蓝鸢的脸上,她的婴儿肥的笑脸在壁灯下呼吸均匀,分外温柔。
小嘴巴还不时地发出呓语,她说:我的鸡肠不要放回冰箱里,还要吃。
海夜闻言轻笑,俯身在她额角的刘海上印下一个吻,起身轻轻带上房门离开。
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,蓝鸢因为口渴想要喝水,走到客厅时看到海夜的房门开着。
喝完水后径直走到海夜的房间里,在他的床前轻轻地跪在地上。
他的房里没有开灯,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线条刚毅的侧脸上,很忧伤很迷人。
十五年前,就是因为这样这样一张总是哀伤和惆怅的眼睛,就是因为这个灵魂深不见底的阴郁的少年,自己一生的命运轨迹发生了改变。
而自己,却从来不忍心去责备他。
蓝鸢总是想,我的童年那么幸福,如果能分你一些该有多好。
神思游移间,她探着身子,想去轻吻他的唇,不料男人却突然伸手将她揽向自己的胸膛,一个炽热而缠绵的吻如期而至。
越来越热烈,仿佛双方都要被融化。
长吻结束后,蓝鸢像是要澄清自己刚才的心意似得,结结巴巴地说:我……我……就是想给你盖个被子,不知道你还没睡着,你别多想。
随即红着小脸跑了出去。
海夜无奈:我们之间的一个吻,需要这么多的借口和理由吗?为什么就是不能直接告诉我,你依旧爱我如初。
但话又说回来,造成这所有阻隔的根源,难道不是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吗?
唉……
房间里传来沉重而冗长的叹息声。
这些牵绊和阴影,到底需要多久,才会彻底地离我们远去?
蓝鸢的房间里,接下来是一夜的无眠。
她的脑子里漫无边际,全是关于海夜哥哥的回忆,往事一点一点浮出脑海里的水面,如放映般在她眼前重演。
思绪带她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夏天。
七月的一个阴云密布的黄昏,海夜哥哥一改往日的捉弄和敌对的作风,突然走到她跟前问她:“你想学游泳吗?我教你。”
经过这么多天的并不愉快的相处,蓝鸢的本能反应是阴谋和危险。
可是她没有拒绝他的邀请。
一是因为自己想学游泳很久了,作为一个滨海半岛边城长大的女孩,不会游泳是一件特别丢人的事情。
二是她见不得这个大她5岁的男孩子落寞和孤单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