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都说了是酒了,除了喝还有什么用?”
安德裕理所当然地说。
“不是用来喝的,”
崔瑛一时也解释不大清楚,只得含糊道:“这个可以做清创药,能减少伤口化脓的可能;还能帮助萃取杜仲胶。”
前一个其他人不知道所谓的减少伤口化脓的可能是个什么意思,后一个却再明白不过了,杜仲胶可以用来做油印机的滚辊,可以用来做没有什么震动的马车,那是个好东西。
安德裕最终还是头疼得厉害,满心不愿地放弃了再喝一顿酒,以毒攻毒的打算。
酒精的事崔瑛打算就先这样按部就班,存些纯酒精,再兑一点消毒酒精备用,免得被什么利器划一下,不小心丢了自己的性命。
高粱还需要大半个月才成熟,想要熬饴糖还需要一点时间,崔瑛原打算就此打道回府,将这位世伯送走之后整顿一下六安县城的街道、顺便帮惠医署的郎中培训一下外伤急救方法——想法来自于崔瑛前世学校里开展得如火如荼的创卫活动。
但还没等他们离开村子,张里正家便乱了起来,大儿媳妇六神无主地找她婆婆,嚷嚷着什么小孩子脚先出来之类的话。
几人一听一边吩咐衙役找人,一边往张里正家去。
“寤生啊,但愿孩子娘不是一位武姜。”
安德裕一边走一边感叹道。
安德裕说的是古代读书人基本都知道的《郑伯克段于鄢》的事,脚先出不吉,会导致母亲的难产。
“不管怎么说,先找稳婆保住大人和孩子的性命再说。”
柳林满怀忧虑地说。
到了张里正家,张里正的妻子正指派小儿子去请郎中,她则一头指挥家里其他人烧开水,为产妇准备蛋羹之类的琐事,一头冲屋里生产的小儿媳妇喊道:“老幺家的,别怕啊,你婆婆我在呢,一会儿把这小子塞回肚里转一下就行,出不了事。”
也许是这位老太太的语气太过自信,她那小儿媳妇叫喊声渐渐低了下去,屋里只有大儿媳妇安慰她的声音。
院子里也没了慌乱,烧水的烧水,做饭的做饭。
老太太特意换了一身衣服,用热乎乎的水配了皂角洗净了手,便准备进产房帮忙了。
“张奶奶,”
崔瑛用他还在竹山村时的称呼叫住了老太太,“我这儿有个可能能减轻产后风、褥疮的方子,您一会进去先用这个朝产妇周围喷一下,然后把您的手、一会儿要和产妇接触的东西都放在这里面泡一泡,比较好一点。”
对于怀孕和生产,崔瑛并不陌生,和前女友开始谈婚论嫁之后,他就恶补了各种育儿常识和一堆封建迷信的东西。
总被女友嘲笑为全职奶爸,关于产妇孕期、产期可能遇到的一切问题,他都用写论文一样的格式列下了一二三四条应对方案。
他知道有些有经验的助产士完全可以凭手眼来发现胎位不正,甚至像这位老太太说的,直接在母亲体内将婴儿调到顺产位都是存在的。
看起来,张里正家的这位老太太就是这样的高手。
虽然遇到了麻烦,但老太太手艺非常好,一个七斤重的男孩儿平安出生,小儿媳妇虽然昏睡过去了,但没有大出血,没什么大问题。
安德裕看了眼刚出生的孩子,便被柳林劝着要回州府了,出来的时间太久了,快要违反朝廷给假期的时限了,再不回去肯定会被弹劾,说不定还会罢官免职。
崔瑛虽然给出了酒精,也不觉得这是一件多特别的事,已经将目光转移到县里其他民生工程上去了。
但在竹山村周围,知道张里正家小儿子是脚先出来的老百姓们,看着做完月子精精神神的小媳妇,可炸开了锅。
“老姐姐,我家媳妇也显怀了,就这几天了,到时候一定请你伸手帮帮忙。”
一个老妇人抓着张里正的老婆亲热地说。
“哎呀,你自己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稳婆,怎么还要我去跟着添乱?”
老里正的老婆笑眯眯地推辞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