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瑛对这个倒还有些经验,他上大学的时候曾经跟导师帮官方编过验核指纹的数据库,对怎么观察指纹还是有些心得的。
他观察了一下锁上的指纹,先核对牢头的,很快就根据锁上的指纹痕迹当众说出了几人的开锁顺序。
所有被关在这间屋里的衙役书吏们本来就被关得心浮气躁,又见识了黄铜锁上生出黑色指印的痕迹,本来就已经吃了一次惊吓,再听崔瑛根据这些层层叠叠的黑色指印就能判断出牢头的开锁顺序,甚至连开锁的姿势都说得一清二楚,心中敬畏之感更甚。
其中有几个人脸色就已经开始发白了,坐在上首的柴宗训看到人群中变了脸色的几个人,冲边上的侍卫使了个眼色,很快将几个给揪了出来。
“小的冤枉!”
其中一个瘦小的汉子当即叫道,“小的和李大哥是同乡,经常去班房里的,小的最遵纪守法不过了,小的真没私放过逃犯。”
“小的冤枉,小的冤枉。”
一起被抓出来的几个人一听有人喊冤也跟着一块儿喊道。
跟着柴宗训的长史麻利地从一叠手印里翻出了这几个人的,与锁上的手印一一核对,很快便发觉有两个人的手印在锁上出现了。
“行了,下面交给长史吧,”
柴荣一看主要嫌疑人都抓住了,脸色放松了一点,“你把牢头和这两个人都带下去审吧,若是还找不到内鬼……”
“属下也可以直接请辞了。”
太子府的长史苦笑着拱了拱手,带了一队侍卫押着人进了后堂。
“剩下的交给你了。”
柴宗训瞟了一眼敬畏地看着他和崔瑛的书吏衙役们,对立在一旁的权知开封府的推官说道。
崔瑛想了想,还是把告诉柴宗训一些审讯之法的想法咽了回去,皮肉之苦好挨,精神折磨难过,这法子若落到奸人手里,不知道会构陷多少仁人义士,这些法子还是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好了。
“殿下,汴河以北的几家世族都在跟佃户谈涨租的事儿,”
一名侍卫打扮的人走到柴宗训身边低声禀报道:“他们和佃户说,因为朝廷要多收田亩税的原故,租赁田地的租子从五成涨到七成,如果不愿意干的,现在就退佃走人,已经有几十户人家因交不上租子而被撵走了,如今正往汴梁城聚集。
按低下人估算,这一下得赶走七八百户佃农,这些人要是进了汴梁城,怕是会有损殿下和陛下的声望。”
柴宗训眉头皱了一下,“你去告诉吴廷祚,准备安顿这批佃户,不可使之有损。”
“喏!”
那侍卫行了礼,匆匆进屋去找权知开封府府尹去了。
“殿下,”
又一个侍卫脚步匆忙地走近柴宗训,“京里的粮铺开始提高粮价了,说是因为田租要涨,所以粮食价格也要涨。”
这话一出,别说柴宗训了,就是刚刚出来的画痴范坦都紧紧地皱起了眉头。
汴梁城不是普通的小县城,小县城周围多是农人,县中不过千余户,遇上丰年,农户家中常常要先留上一年的口粮,多余的粮食才会拿出去卖,有些人家甚至是不卖粮食的。
在这些小县城里,如果粮价过高,吃自家粮食的农户是不会受到影响的,县里的千余户人家也能以较低的价格从农人那里买到粮食,粮价根本涨不起来。
只有在灾年,农户手里没有粮食,这种提价的戏码才有用。
可汴梁人口可不是区区千户,甚至不是万户、几十万户的人家生活在汴梁城内外,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是不种粮食的,此时农人手中的粮食已经卖给了粮商,粮铺粮食涨价,普通百姓只能忍着去买高价粮,要不然就没得吃。
“我回宫去和父皇说吧,不行就开常平仓就是了。”
没有灾荒的时候提升粮价,虽然有些麻烦,但柴宗训并不觉得有多心慌,各地的秋税秋粮都刚刚入京,想要稳定市场并不难。
“殿下,当心粮仓!”
崔瑛想起六安逃犯所做下的事情,提醒柴宗训道。
“是了,我会安排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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