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萱葵笑笑,牵着陈芷萝的手向广场走去。
竹山中学坐落在六安市外,著名的人文景区竹山民俗村里,与竹山小学共享一座小山头。
此时正值阴历三月初三既是上巳节又是女儿节,这百花盛开的时候,正是国家法定的女子及笄礼举办日,除了非富即贵的特殊家庭外,普通人家的女孩儿都是在这一天行笄礼的。
而男孩儿们的冠礼则选在了一年中阳气最盛的端午日举行,以除邪秽,求健康。
春暖花开,披着长发,穿着鹅黄粉绿的少女们,三五成群,说说笑笑地走在校园的小道上,渐渐汇成一道俏丽的花海,聚集到学校正中的杏坛院里。
这里是每旬学生们学习皇诰、参拜二圣的地方,庭院并不大,将将够让站下三个年级的女生和她们的父母师长。
按惯例,每个班的班主任会作为女孩儿的主宾替她们取字、簪发;她们的直系学姐会为她们梳头绾发,而直系的学妹则会为她们奉笄冠。
王萱葵和陈芷萝是一个班的同学,她们的位置正好相联,依着班主任的位置和学姐学妹们的引导,她们很快就端坐到了自己的蒲团上。
“这种正坐最累了,我怀疑我后面会因为坐麻了腿而哭出来。”
有点紧张的王萱葵悄悄对陈芷萝说。
“放心,”
陈芷萝淡定地吐槽道,“到时候你会紧张地忘记腿麻的,就像当初你七岁的入学礼时一样。”
“噤声!”
王萱葵的直系学姐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道,“你再胡说,一会儿我一紧张把你头发扯下来两根你可别叫。”
“好姐姐,我不说话了,你下手可千万轻点儿,你最知道我的,我护头皮护得厉害。”
王萱葵立马作了一个捂嘴的姿势,笑着说。
杏坛前的讲台上传来教导处主任的声音,她是笄礼的赞者,接下来会主导整套礼仪流程。
“……令月吉日,始梳云鬓,弃尔幼字,顺尔成德,寿考惟祺,介尔景福。”
一堆骈四骊六的祝祷文后,一句祝福语下,王萱葵的学姐从学妹捧着的托盘里取了一枚梳子,轻柔地将她的头发从头梳到尾,仔细梳通,然后绾成一个庄重的发式。
王萱葵和同学一起以手加额,以额触地,向父母感谢养育之恩。
“吉日令辰,乃簪尔笄,敬尔淑仪,德言容工,眉寿万年,永受胡福。”
传承了数千年的祝福再一次响起,学姐将学校精心备下的发簪轻轻地插到她们的发髻上,金色的凤凰口衔流苏,垂在耳畔,折射着亮晶晶的日光。
这些少女们再一次伏地行礼,这一次是谢师长的教育之德。
待师长们回过礼后,再次被戴在她们头上的便是一顶极为精巧的花冠,她们起身,向学姐学妹们躬身行礼,然后领受父母师长们为她们琢磨了好久的字。
枝头粉白粉红的杏花与少女们的笑靥浑然一体,整个校园里都洋溢一股喜悦之情。
“萱葵,不,现在该叫你忘忧了。”
陈芷萝笑道。
“那我也该叫你汀兰?”
王萱葵有些兴奋道,“下个月我要考进士试,明天打算去白云观德华观拜拜,你要不要一起?”
“考进士你该去孔庙吧,我下个月是打算考大周生物所的预科,正好去德华观拜拜王神农。”
“登山的话,明天你是穿襦裙还是穿胡衣?”
“我觉得最近新式短褐挺好的,不像胡衣那么紧,也不像襦裙那样绊脚。”
三月初四,不逢初一十五,上山进香的人不算太多,两个小姑娘借着上巳清明的小长假期顺利地踏上了白云观。
“哦!
这《德华手稿》怎么是这个样子的?我根本读不懂。”
刚刚到山门外,王萱葵就听到一个别扭的声音在和观门外摆摊的小贩争执。
抬眼一看,那是一个八尺多高的大汉,长着褐色的络腮胡,五官轮廓极深,绿色的眼眸里透着惊讶的光。
“这是胡人吧?”
“听语气像,要是混血儿不可能连四声八调都说不准,全世界普及汉语也有几百年了吧?”